外头的花花世界迷人眼。
巧燕和柳儿听说宅子买好了,激动得闹着要出去。想着待会儿还要去王掌柜的铺子里,顺便去打扫新宅子,干脆就让两人换上了男装。加上云五,四个人就这么出去了。
醉仙楼的大堂内,来来往往,客流不息。
陈溪禾看了柳儿好几眼。
柳儿出门第一回穿男装,整个人灰扑扑的,因为有些心虚,整个人缩手缩脚,被路过的人看了好几次了。
陈溪禾拿手指敲了一下她的脑门,笑着低声说:“你这样形容猥琐,再好看的脸都白搭,做什么鬼鬼祟祟,挺起腰板,快!”
一旁的巧燕听了这话,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倒是很自在,不过是对酒楼充满好奇罢了。
说了要个小包间,但领客人的小二却面露难色,解释说:“几位客官,楼上的包间全部都订满了,只能在大堂了。”
陈溪禾见生意确实红火,便也没有多为难,直接就在大堂的角落找了个位置,招呼人坐下了。
刚坐下,陈溪禾便撞上一个人的目光,再一看,不由伸出手遮了遮眼睛。只见那人从头到脚都是金灿灿的,手中的折扇上面是金中镶玉,扇起来连空气中都仿佛充满了金子的味道。此人正是上次镖局一见的钱成汉。
“唉!我怎么瞧着你眼熟啊?”钱成汉也不扇了,合上扇子,两步垮了过来,“到底是哪里见过呢?奇怪了。”
柳儿有些害怕,忙往巧燕身边缩了缩,陈溪禾转身安抚。
钱成汉眼力极好,一下子就瞧见了这人耳上的环痕,再眯着眼睛一想,突然一拍脑袋道:“你不就是那天镖局里那个吗?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陈溪禾无奈,只得笑着问好。
钱成汉干脆也不进去了,直接撩了袍子一屁股坐在了陈溪禾身边。云五忍无可忍,直接捏住他的手腕,痛得钱成汉差点叫出来。
“别动手云五,这里人多眼杂,若是出了事,怕是有些麻烦。”陈溪禾连忙拦下云五。
钱成汉揉着有些刺痛的手腕,眼神却是一直看着身手不凡的云五,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半晌后,凑到陈溪禾身边,小声说:“你有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朋友,你还要镖局干什么呀?自己去呀!”
陈溪禾笑道:“这就不必你来操心了。”
“这怎么说,我们好歹都有同一个目的地,就是宁州,也算是有缘人了。给你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陈溪禾挪开了些,说:“我会考虑。”
钱成汉还想继续说,却见陈溪禾不欲搭理,眼珠一转,连忙喊了小二上来,不顾众人的拒绝,点了些好酒好菜,弄得陈溪禾一行人难受极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钱成汉堵着陈溪禾不让走,非要让她答应去宁州时带上他。
陈溪禾本想着应付了事,见他随后给了小二一锭银子,顿时瞪大了眼,同时也萌发一个念头,犹如一个抽芽的苗,在心里越长越旺。
钱成汉见她应允了,便不再留恋,干脆地放他们走了,甚至还给了个子有些小的柳儿一颗小金花生,让她买件合身的衣服,这样瞧着实在是太蠢了。
*
王记脂粉铺子。
几个小伙计围在一块,嘀嘀咕咕的,连陈溪禾一行人进去都不知道。
陈溪禾微微叹气,拍了一个伙计的后背,给那人吓得打了个激灵。
“你们掌柜呢?”陈溪禾问道。
“陈姑娘!”一个年轻的有些眼熟的伙计喊道,“陈姑娘你怎么来了?掌柜的今日不在,他去码头接人去了。”
陈溪禾挑眉:“接儿子?”
那小伙计立马竖起大拇指,称赞道:“陈姑娘就是聪明,连我们掌柜的去接儿子这事儿也能知道。”
“少贫了!”陈溪禾在铺子里逛了逛,“近几日生意如何,可还有人来闹事?”
小伙计推了推一旁呆站着的另一个伙计,低声说:“去后头沏茶来。”转头又冲着陈溪禾笑着说,“生意不大好,但是掌柜的赔了钱,那些人也没来闹了。”
他跑到后头,抬了几个凳子出来,“几位,你们坐!”
陈溪禾谢过他,就随手拿了一个口脂,打开了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香甜的味道漫了上来。
那伙计以为她喜欢,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讲着这盒口脂的妙用,正说着,门口就进来了两个人。
“陈姑娘!”王掌柜瞧见陈溪禾,立刻眼前一亮,笑着上前拱手行礼。
陈溪禾见是王掌柜,也是上前行礼:“王叔。”转头看了看王掌柜身边的男子,“王大哥!”
这男子就是那王掌柜的儿子,身形高大,皮肤有些黝黑,脸长得有些方正,眼睛却很是锐利。
“陈妹妹!几年未见,你都长大了。”
陈溪禾笑着说:“是啊!我长大了,王大哥也是,长高了好多。”
王掌柜见几人堵在门口,连忙招呼着进去说,抬头一瞧,就见到了巧燕几人,愣了愣,仔细一看就笑着说,“竟是你们两个丫头,穿了男装,一时没认出来。哈哈哈!”
巧燕二人也起身行礼,云五远远拱了手,当作是打过招呼了。
王奇不动声色地看了云五一眼,将手中提着的东西递给了上来的伙计,自己也坐了下来。
陈溪禾和王奇寒暄了两句,问了问他这些年的经历,这一下子就点开了话匣子。
王奇小时候很调皮,家里头的那些充满童趣的东西全是他的手笔。但十三岁以后不知是开窍了还是怎么了,跟着一个胡商就走了,只留下一封信,差点哭瞎张氏的眼睛。还好后来老寄信回来,后来甚至寄钱,老两口这才知道儿子原来去赚钱去了。
王奇跟着胡商四处走,最后就干脆跟着出海去了,好几次九死一生,但富贵险中求,每一次带回来的东西,一倒手,简直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陈溪禾从现代来的,自然知道海上的生意有多赚钱就有多危险,更是对这个经历过狂风暴雨洗礼的年轻人充满了欣赏。她询问了海上其他国家的发展,听得入迷时,时不时接上两句。
王奇一直知道陈溪禾是个聪慧的,却是不知道她竟然还懂得千里之外的番邦之事,他惊奇道:“陈妹妹好厉害,竟然连番邦的事情都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
陈溪禾微笑,心里暗道,当然是历史课和地理课的普及,感谢义务教育。但她面露思索,说:“想不起了,应该是在家时看的游记之类的吧!只可惜……”
王掌柜见两人聊到了陈家,怕陈溪禾伤心,连忙岔开了话题,说起了那胭脂的事情。
“你们没见到,那个卖胭脂的又来了,在码头上被人摁住了,结实打了一顿,让他写了信回去,叫人拿钱来赎他。你们是不知道,那小兔崽子,是家里的独子,家中的事物偏要插手,结果弄成今天这个烂摊子,回去怕是得挨板子。”
陈溪禾一听就笑了。因为前些日子她给出了主意,叫出事的铺子约了去蜀地要债,估计下半月就到了,这会逮住儿子再来一笔,怕是要得大出血了。
一众人听见这等畅快事,全都乐的哈哈直笑,连连说叫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