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的急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平白让陈溪禾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只好乖乖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养足精神。
马车突然猛地一个急停,没防备的陈溪禾身体一下往前冲出去。一旁的云五翻腕抬手,用长剑柄挡住了前扑的陈溪禾。
“外头怎么了?”
车夫急急勒住缰绳,安抚着受惊的马儿,回道:“云小爷,是小人的错,可有伤到姑娘?”
陈溪禾道:“没事,外头怎么了?”
“回姑娘,前面有一队人马,瞧着不像是寻常人,再往前就是个小隘口,小人怕堵了路,给姑娘添麻烦。”
“驾——”
果不其然,远处一阵凌乱的马蹄声愈来愈近。
这可是金陵主干道,若无急令,怎可当街纵马,除非是权贵。
陈溪禾忙让车夫把马车赶到路边,撩开了车帘,一眼看见了身着甲胄的一队人马疾驰而过。
她放下了手上的帘子,只觉得打头那人的长相极为眼熟,像是在何处见过。
马蹄落地,扬起了路面上的灰尘,疾风擦着马上众人的衣袍,弄出阵阵声响。
姜虎在人群中敏锐察觉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视线,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却只见到帘子半放时的一角下巴。
“吁——”
马蹄高高抬起,重重落地,姜虎勒马回身。
“大人……”
姜虎抬手,示意后者不要跟上来,他轻轻夹了马腹,走到了马车边上。
“里头是何人?”
车夫一见甲胄就吓得腿肚子发软,结结巴巴说:“这……里头……坐着位小姐。”
姜虎爆喝一声:“真他娘的废话,老子问你里头是谁?”
车夫没见过这阵仗,只觉得对面军爷手里的马鞭上泛着冷光,立刻就瘫在了地上,拼命磕头。
“千户大人,民女陈溪禾,见过大人。”
陈溪禾按下了要拔刀的云五,慢慢撩开车帘,柔声说。
姜虎只觉得这名字耳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待见了她的脸之后,立马挑起了眉毛。
“原来是陈姑娘,这是去哪儿,可要本将军送你一程?”
陈溪禾敛眸低笑:“谢大人好意,不过大人军务繁忙,怎可为了这等小事耽搁了,民女此去不远,就在前面,就不劳烦大人了。”
姜虎嗤笑一声:“陈姑娘倒是会为本官着想。”
陈溪禾抬眸看着他,但笑不语。
姜虎眼睛微眯,似是想起什么,打马上前,靠近了马车的窗子,低下身说:“那日我瞧着常清远和你好似关系不浅,就是不知道,你的情郎在京城是否收了消息。”
陈溪禾嘴角的笑意不改,只是微微偏头,轻声说:“常大人那般谪仙似的人物,我们这般庸俗的女子怎好不多看上两眼,大人多虑了。”
“谪仙?哈——真是笑话!”
姜虎立刻狂笑出声,看向陈溪禾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的怜悯,随后调转马头,夹了夹马腹走了。
待姜虎一行人走远,陈溪禾立马叫车夫继续往前走。
马车一晃一晃的,陈溪禾却还在想姜虎的举动。
此人乃是兵部尚书吴焕的亲信,常年驻守金陵,据说是个谋略和武功的兼备的人才。她这样的小人物,姜虎却好像能认出自己来,岂不是说明兵部对她的行为有关注。
“表小姑,你刚刚按着别让我出去是为什么?”
陈溪禾抬头看向云五:“你若冲出去,惹恼了这些军营里的,我是没有本事把你全须全尾的赎回来。”
云五一听这话,有些憋屈,又有些不甘,道:“那你就任由他欺负?”
“不过是言语上有些不中听罢了,算不得刁难和欺负。这段时间那些人好容易安分些,我不愿意再惹上一个大麻烦,忍一下就过去了。”
云五看看陈溪禾,长叹一口气,抱臂后靠闭上了双眼。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李宅。
前两日陈溪禾就给李家小姐李窈下了帖子,说明了今日要来拜访。因此门前早就有两个小丫鬟,张望着来往的马车,见到一辆马车在门前停下,立马笑着迎上前来。
“可是陈姑娘?”
云五掀了帘子跳下去,接过陈溪禾手里的盒子,架着胳膊扶着她下车。
“我是,辛苦两位妹妹了。”
陈溪禾理好了裙子,转身从云五手里拿过盒子,跟着丫鬟进了李宅。
这李家宅子很大。推开门就是青石铺就的小径,两边栽种着错落高低的竹子。
“叮咚——”
陈溪禾循着声音看去,发现高大的屋檐角处挂着一个铜制风铃,清风掠过,时不时响两声。踏上石阶,两侧高大的石柱上雕刻着仙鹤纹样,很是清雅。
“陈姐姐——”
李窈提起裙角小跑过来,一把拉起陈溪禾的手,眉眼弯弯,笑得唇边的梨涡显现了出来。
陈溪禾跟着她进了后院,本以为是在会客厅,却没想到李窈这姑娘直接将她带进了书房。
刚进书房就见到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而李夫人汪氏就坐在书架下面的交椅上翻书,懒洋洋的,别有一番风情。
“夫人安好!”
汪氏转头笑道:“你来了?快,坐下说话。”她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凳子,示意他们上前来。
李窈笑嘻嘻拉着陈溪禾坐到汪氏身边,看着她一直没放下手里的东西,好奇问道:“陈姐姐,你这手里拿着什么呀?怎么一直不放下?”
瞌睡来了递枕头。
陈溪禾顺势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笑着说:“这是我自己弄的东西,想着妹妹应该会喜欢,就给带来了。”
打开了盒子的盖子,里面放着两个精美的盒子。李窈轻轻嗅了嗅,说:“怎么有股香味?”
陈溪禾道:“打开看看。”
小盒子里装着一块椭圆白物,上头雕着莲花纹样,刚掀开盖子,一股雨后的茉莉清香扑鼻而来。
李窈迟疑道:“这是胰子吗?”
陈溪禾点点头:“是胰子,但我用了些法子,让里头添了些花香,更增了些油润,让洗完之后的肌肤更细腻滑嫩。”
汪氏眼前一亮,问了一句:“这东西可以用来净面吗?”
“正如夫人所言,此物可以用来净面,也可用来净手。”
李窈是个急性子,立马喊了丫鬟打了水来,自己上手试了试。
“好香啊!陈姐姐,这胰子果然没有那股异味了,如今我手上全是花香!你真厉害!”
汪氏拉过女儿的手,抬手低手间满是清香扑鼻,不由也赞叹道:“这可真是难得!”
陈溪禾嘴角微微翘起,心中小小得意一番,随后立马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心里盘算着将来滚滚而来的金银珠宝该如何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