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声音虽然音量很轻,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语气。
皇甫嬛很是清楚,这是弟妹赵临玥的声音。
她扣门的手缓缓放下,堆积着虚伪的笑意,转过身来,看着临玥郡主道:“弟妹真的今日也有空来水月楼了?看来我们俩想到一块去了,妹妹我也是许久未见萧姨娘出来活动了,特来拜访的。”
赵临玥开口说道:“我可不是来看望萧姨娘,我本是去了妹妹的院子,妹妹不在,本郡主才寻到这里。爹爹让你抄写的佛经几十卷,你可有抄写完成?”
涂满朱蔻的手指轻微捂着嘴巴,继续说道:“爹爹命我今日查验。你这不遵守爹爹嘱咐,在明嬛阁抄写佛经。却在水月楼找萧姨娘,这样是否不太好呀,嬛姐姐?”
赵临玥轻柔地说着话,阻止着她踏进房门,却带着一副为皇甫嬛考量的模样。
皇甫嬛听了以后,脸色僵硬起来,但也只是一瞬,她便说道:“既是如此,那姐姐就先和弟妹回明嬛阁,只好下次再来拜访萧姨娘了呢。妹妹已经抄写完成十卷了,只是佛经晦涩难懂,有几处妹妹不能理解,弟妹素来才情举世无双,等会可要指点一下姐姐我了。”
“妹妹当然乐意了。走吧,嬛姐姐。”赵临玥说着话,便主动拉着皇甫嬛的手,朝着明嬛阁走去。
一刻钟后,赵临玥和皇甫嬛已经走远了。
面庞红肿不已的红凤看着这行人渐渐走远,确定不会再回来以后,轻轻打开房门。
房间中的萧媚娘坐在软榻上,看着红凤拉开房门,关切问道:“红凤,快过来,我看看你脸蛋怎么样了?”
一直隐忍着情绪的红凤抽泣着说完刚才事情的经过。
擦完消肿药膏以后,萧媚娘拉着丫鬟红凤的手儿,语重心长地说道:“跟着我,要暂时委屈你了。待我诞下麟儿了,咱俩的小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能从烟柳巷出来,被皇甫老爷赎身,并纳为萧姨娘,多半是腹中这胎儿的缘故。”
叹了口气,她继续说道:“这京城中的大户人家都希望多子多福,哪怕是庶子。如今大夫人也怀上了嫡子,虽未瓜熟蒂落,但我们主仆二人要能避则避,学会退让。”
听着萧媚娘理性清晰的分析,红凤也明白了,沉默着点了点头。
几个时辰之后,皇甫嬛命人在水月楼掌嘴萧姨娘的丫鬟红凤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府中。
知晓此事之后,李玫立即派人把皇甫嬛请到芙蓉院中。
李玫怒斥道:“嬛儿,你去水月楼找萧姨娘的麻烦了。怎么这么冲动?我都讲过了,让你不要再府中乱走,安分一些待在明嬛阁。”
“娘,我是想着一个月已经过去了,这段时间萧姨娘在水月楼闭门不出,女儿想去看看她这胎如何,顺便出言讽刺她几句,让她不好受些,这才去水月楼的。”皇甫嬛辩解地说道。
“够了,你还狡辩。你太冲动了,莫要再这样做了。我已经怀有嫡子,安胎养身才是正事。再跟你强调一次,现下我们不能对萧姨娘腹中的胎儿动手,你明白了吗?”李玫厉声说着。
皇甫嬛低着头应道:“娘,嬛儿知错了。以后不会这般行事了。”
长公主府中,日子一天天过去,经过皇甫姗一日三餐的精心食补,安宁长公主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健康,气色很红润光泽。
现下安宁已经怀胎八个月多了,因为是双胎,所以肚子尤显巨大。
皇甫姗很是体贴,拿着菜籽油,涂抹在安宁的腹部,帮她淡化一些妊娠纹,并且按摩着脚部和小腿部,防止血液流通不畅通。
“姗儿,这几个月来多亏你照顾我,有心了。等着两个孩儿生下后,本宫要让他认你为姐姐。”安宁长公主说道。
“这是临姗的荣幸,长公主您的恩情,临姗没齿难忘,这些事情我心甘情愿,乐此不疲。”皇甫姗笑着说道。
正说着话,安宁长公主皱着眉头,说道:“啊,我的……姗儿,本宫的羊水好像破了。”
宝娟等几个奴婢很是慌乱,大家乱作一团。
“宝娟,快去别院找产婆和圣手金科的孙太医。姗儿,你留着这里陪着本宫。”安宁长公主沉声地吩咐着。
本来慌成一团的人们迅速找到了各自的事情,纷纷散开。
皇甫姗搀扶着安宁长公主,将她扶到床榻上,将她的身子平躺放着,看着安宁长公主疼痛到有些扭曲的面孔,额头上一些碎发也被冷汗浸湿,“长公主,您放宽心,临姗一直在这里陪着您。”
她拿出手帕,给长公主擦拭着额间碎发,细心地照顾着安宁。
从怀孕到现在,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一点苦头的安宁不仅体会到了怀胎的不易,还有母亲的伟大。
这八个多月里,感受着腹中的孩子逐渐长大,内心新奇又感动,每日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已经是她每日必做的事情。
现在马上就要生产了,安宁心里很是激动。
容不得安宁长公主多想片刻,肚子里的撕裂般的剧痛阵阵袭来,只觉得肚子被狠狠踢了一脚。这一脚的力度可是和之前的胎动大有不同,这腹中的双生胎儿迫不及待地要出生了。
稳婆早就住在公主府内,来的很是迅速。
一时间,长公主的院子里聚满了人,每个人各司其职地干起活来了。
不出半时辰,驸马孙志斌也骑着快马,赶到了长公主府里。
他快步走至产房外,迈着步子要进去,被门口的嬷嬷拦住了,“驸马,产房内男子不宜入内。”
世人皆认为男子进产房,不吉利。这是习俗,驸马也不好打破,虽然面上很是平静,却也焦急地在原地打转。心里不断祈求着上天让自己的妻儿平安平安降世。
“长公主,给您熬了人参乌鸡汤,还热乎着,您喝几口,补充些力气,方便接下来的生产。”
看着安宁声嘶力竭的样子,皇甫姗心里也很不好受。
只是这样深刻的疼痛是女人必须经历的过程,她不由想起自己上一世那怀胎五月就被迫流掉的胎儿,由不得她多想,就迅速回过神来,小心地喂着安宁喝下参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