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一脚踢翻了箱子,一把一把的抓起硝石,朝火把扔去。
然而,他始终没能见到应该出现的画面。
“唉。”李承乾失望的叹了口气,掸掸衣服的土站了起来:“这不是硝石,咱爷们让人给坑了。”
听得众人面面相觑。
那名工匠刚才还沾沾自喜,顿时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跪在地为自己喊冤叫屈。
“世子殿下明鉴!小人对世子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干出欺蒙坑害世子的事情!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起来吧,不怪你,就连本世子刚才也看走了眼。”
“世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些是芒硝。”
“芒硝?”
“嗯,这种石头,外形与硝石极为相似,很难分辨,而且这两种东西就连药效也相近,所以大夫经常混用,即使采用烧鉴之法也难准确判断。”
烧鉴法乃是南北朝陶弘景提出的一种鉴定硝石的方法,所谓“以火烧之,紫青烟起,云是真硝石也。”
而芒硝理论会把火焰染成黄色,因此又称“焰定法”。
这种方法虽然有其科学依据,但是由于硝石表面往往附着着芒硝成分,所以仍然难以判断。
直到“磺硝法”的出现,才能够区分硝石与芒硝。
“要不是因为本世子贪玩,想在你们面前卖弄一下,也不可能看出其中的破绽,险些就被鱼目混珠的骗过去了。”
“世子殿下,是小人办事不力,请您责罚。”那名工匠听完之后不禁愧疚难当,伏地请罪。
“这不怪你,只是本世子时运不济,而且这种东西,药铺医馆里每家至多准备个几两几钱,你能收来二十斤,想必是费劲力气才做到的。”
李承乾说完,那名工匠饶是铁打的汉子也感慨的泪流满面。
“所幸本世子已经找到办法,这事儿还是得找袁天罡。”
“磺硝法”正是道家炼丹之术的衍生品。
“袁天师?!”
“国师袁天罡?”
“听说这位的道术精湛,已经到了超凡脱俗的境界,别说普通人,就连当今圣要见他一面都很难,想不到世子殿下连这样的人物都认识。”
“袁天罡他这么了不起呢?”
“何止呀,传说他不仅精通面相、六壬及五行占卜,更独创出一套叫做‘风鉴’的奇法,可凭风声风向,便可断吉凶,而且累验不爽,玄妙莫测。”
“竟能结交这等世外高人,真不愧是世子殿下!”
“我不认识他,只不过去找他要东西罢了。”李承乾赶忙解释一句。
“这样的人物寻常人供奉还来不及,世子竟然能从他那里讨要,足见世子的面子!”
面对这群人的盲目崇拜,李承乾也只能报以呵呵。
“总之,硝石的事情,本世子去解决,你们乖乖给本世子打造酒具,安置地方,等本世子回来,咱们去挣一笔大钱!”
“到时候别说是蜂蜡、麻布,工部里要啥买啥,本世子绝不亏待诸位!”
“世子爷尽管吩咐,我等唯命是从!”站在李承乾面前的百号人,齐齐拱手。
从这一天起,工部里悄悄的多了一个工坊,而它的存在,很快将震惊整个朝野。
唐朝的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种类多样,其原料分为蜂蜜、甘蔗、水果、高粱、稻米、麦甚至是甜菜等,用以佐味各类美食,讲究也有很多。
因此,当李承乾找张力士要酒时,让他感觉有点头疼。
“世子殿下对老奴有传艺点化之恩,老奴也把您当是师傅一样奉敬,只是大唐的酒水分门别类,如今您说每样都要,而且数量又那么惊人,可叫老奴有些难办了。”
张力士苦着脸,一时之间也没有对策。
“而且宫里御酒平常的用度并不太高,往往一年下来也没您这一口气要的多,老奴虽然算是半管着良酝署,您若要个十坛八坛,自然不在话下,哪怕是几十坛,老奴也能想办法,但是您开口就要数百坛,老奴只怕自己这张老脸就不好使了。”
“而且万一再把事情闹到光禄寺,就此张扬了出去,非但酒拿不到,保不齐还要治老奴一个监守自盗,中饱私囊的罪过。世子爷,您可千万别见怪,老奴让您失望了。”
“嗯,这倒也是,我不怪你。”
“谢世子爷体恤。”
“那这样如何?我不多要,御用酒本世子每样只要五十坛,其他的我在想别的办法。”
“三十坛。”
“四十。”
“为世子,老奴豁出去了,四十坛就四十坛,咱们一言为定。”
“行,那你稍后教人把酒送到工部去。”
“工部?世子爷,私饮御酒可是死罪呀!工部那边人多嘴杂,老奴可别害了您!”
“喝啥喝呀,本世子是酿,这事你别说出去,到时候耽误事。”
“是是是,您要做的事情老奴自然猜不透,老奴只求您万事小心。”
“行啦,放心吧,你抓紧时间准备,本世子还有别的事,就不多待了。”
“恭送世子爷。”
“得了,你快回去吧,我走啦。”李承乾头也不回的挥挥手。
“你这里的米酒怎么卖?不要绿蚁,要清酒。”站在东六坊最大的酒铺门前,李承乾开口问道。
这间酒铺建得高梁巨柱,门庭煞是气派,酒坛子摞起来几个人高,而且后院里热气腾腾的冒着粗壮白烟,应该是家前店后厂的买卖。
酒铺里,十几个伙计在不停的忙碌着,只有一位掌柜坐在柜台前,不时的核对着账本的数字。
他闻声抬头瞥了一眼李承乾,发现这小孩的装扮很普通,而且还脏脏的,于是很不耐烦的说道:“小小年纪,问这干嘛?”
李承乾心想,你这废话吗?
“买酒呀,这里的清酒每样我要三百坛。”
“哟嚯,你这小孩的口气不小啊?居然张口就要清酒!而且还是三百坛!你可知道清酒多珍贵?就凭你能买得起?!”
掌柜觉得好笑,他虽然见惯了长安城里有钱有势的人物,但还从没遇到过口气这么大的。
“买不买得起,是我的事,多少钱你说就是了,何来这么多的废话?”李承乾皱皱眉头,有点不高兴了。
“嗬!想不到你还挺横!毛都没长齐就学大人买酒,赶紧滚蛋,别在这碍事!”掌柜也来了脾气,态度非常的不屑。
“你爹教你这么讲话的吗?”
“骂我,找打!”
掌柜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想动手教训李承乾。
李承乾连天下猛将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对付个掌柜还不是跟吹灰似的?轻轻一巴掌就打得掌柜翻着跟头飞出去。
“你小子敢打人?里面的人都出来!”伙计们一见自家掌柜的挨打,立刻抄着家伙围来。
“臭小子不知死活,你可知道咱们这家店是京兆尹大人的侄儿开的?今儿几位爷爷不揍得你跪地求饶,我们就跟你姓!”
李承乾心想,跟我的姓?那不美死你们了。
“你们这些人全都聚在这里吵什么?”众伙计正要动手,只听得街一顶轿子里传来威风凛凛的喝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