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大人,别来无恙吧。”李承乾始终冷眼看他一番表演,直到满意这才开口。
“有劳世子挂念,下官平日对自身所负职责尽心尽力,奔走于长安城内维护百姓生活,遇到不法之徒历来是铁面无情,就算遇到亲生儿子也断不会徇私包庇。”
“府尹大人,可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官呀。”李承乾笑得十分暧昧。
“多谢世子殿下夸奖。”京兆尹自然听出李承乾话里有话,也只做不知,硬着头皮演下去。
“嗯,对于这种欺行霸市的恶徒,就是要有府尹大人这样的好官来制裁。”
李承乾没带好笑的指了指那边已经不成人形的酒铺东家,阴阳怪气的说道。
“自然!这样的恶徒,下官怎可姑息!来呀,将这一干人等押走,留待本府发落!”京兆尹心惊胆战,知道这一趟是躲不过去,于是干脆咬牙跺脚,将酒铺一网打尽。
这酒铺名义是京兆尹的侄子所开,其实根本是他自己的生意,平时多有照拂,这才能做得如此红火,可现在他竟然自砸招牌,足见对李承乾的畏惧。
三班衙役和一众捕快对这些内情又有哪个不知?自从大老爷的买卖开张,这些人就再没敢去别的地方买酒,只好定期来这里光顾。
这里的酒不仅贵,店家还总仗着府尹大人的官威,以次充好的卖给他们劣酒,弄得这些人吃了亏还不敢发作,结果每个月都钱包扁扁,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如今听说府尹大人要严办,这群人心中无不暗暗吐了口恶气,盘算着机会终于来了。于是仗着有李承乾在场,可是着实的尽职尽责了一番,一时间棍棒枷锁,拳打脚踢,折腾得酒铺众伙计哭爹喊娘。
京兆尹看在眼里,恨在心头,但是丝毫不敢发作,李承乾到底有多狠,有多横,他是见识过的。
李承乾贵为世子,不仅任性妄为,胆大包天,而且心思缜密,滴水不漏,他惹的祸,就连堂堂天子都无可奈何,这样的背景和手段,说是横行天下也不为过。
自己区区一个府尹,芝麻绿豆大的官,哪敢造次,万一李承乾稍有个不高兴,就算是把他生吞活剥了,大概也不够人家填牙缝的。
眼看自己家的伙计都给京兆府衙役收拾的七七八八了,京兆尹对着李承乾一拱手:“回禀世子殿下,贼人已尽数拿下,未知世子还有什么吩咐?”
“带回去好好审,仔细查,一个也别漏掉。”说到这里,李承乾故意压低声量:“特别是躲在他们后面的人。”
“是!下官不敢怠慢!”京兆尹浑身一震,口不对心的颤声答道:“下官即刻将他们带回京兆府衙门重重惩处,也必不放过幕后之人。”
“慢着,府尹大人,本世子还有一问。”京兆尹刚要转身回去,又被李承乾叫住了。
“下官洗耳恭听。”京兆尹暗觉不妙,可又无可奈何,只好停住脚步。
“既然他们是恶人,那么这间酒铺又该当如何处置?”
“呃,查封?”京兆尹一听,果然“是疖子就得流脓”,早晚的事,但又舍不得肉疼,于是心存侥幸的问道:
“府尹大人此言差矣,本世子听闻这里不仅强买强卖,形同盗匪,而且还出售假酒劣酒,分明是家黑店,不光封店,还要销毁。”李承乾不紧不慢,指了指那满堂堆积如山的酒坛。
“啊?这!”京兆尹听罢差点急疯了,李承乾这是要赶尽杀绝呀!
如果说抓人封店耽误的是收益,还能承受,那么销毁存货可就是釜底抽薪,血本无归了!
京兆尹作为背后庄家怎么能不心疼,可是李承乾咄咄逼人,分明就是以大欺小,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府尹大人以为不妥?”李承乾看着汗如雨下的京兆尹,故作好奇的问道。
“下官不敢,世子所言,有理有据。下官这就封了此店,将赃物移交有司承办。”
京兆尹嘴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如何疏通来挽救损失了,但是他又哪里知道李承乾此刻心中的算盘。
“点算销毁,繁琐耗时,京兆府公务繁忙,不宜为此事操劳,本世子闲来无事,可替府尹大人代劳。”李承乾呵呵说道。
京兆尹:???世子殿下这可是要黑吃黑?
“如此,下官...真是感激不尽。”京兆尹久经官场,自然不傻,听出李承乾对这批酒有所想法,但是不敢揭破,只好顺口答应。
他虽然心疼的要死,但是轻重还是分得清,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钱没命重要。
“既然如此,那么大人请回,就由本世子来善后。”
“有劳世子殿下。”
“对了,府尹大人,本世子刚才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些恶行说不定是店里的伙计狗仗人势,擅作主张所为,应与背后的东家无关,大人还是不必费心顺藤摸瓜,只需拿办这些作歹恶奴,小惩大戒即可。”一看府尹此事做得道,李承乾也投桃报李,主动大事化小。
看着李承乾的温煦笑脸,京兆尹呆若木鸡,如坠冰窖。
“多谢世子殿下体恤,下官感激,下官告退。”
京兆尹打了个只有他俩才懂的哑谜,带着人灰溜溜走了,留下李承乾看着如山的酒坛苦笑。
“吁,想不到我堂堂世子竟然得干空手套白狼的勾当,这可真是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呀。”
李承乾也知道自己这次吃相难看,有些强人所难,但一来是要小惩大戒,教训一下京兆尹,二来兜里也确实没钱,事出无奈。
李承乾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他今天借题发挥,叫京兆尹受了委屈,心里已经暗暗记了他一个人情,决定等将来赚到钱,一定连本带利奉还。
不过,无论手段如何,总算是解决了原料的问题,只等酒具造好,就能大干一番了。
想到这里,李承乾不由得意气风发,却不知道一场劫难已经悄然笼罩了整座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