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殿下这是说什么笑话?”
“我大唐初定,百业兴盛,万民安居乐业,朝廷兵雄将广,殿下何出此言?”
“虽然尚有些忧患,但江山大定,无人可以轻易动摇,殿下可是在忧心东突厥进犯之事?”
“东突厥虽强悍,但我大唐的儿郎也不是孬种,蛮贼若敢来,管保让他们葬身中原!”
“区区鞑虏,不足为惧,我大唐稳如磐石!”
“可不是!我大唐万世基业,谁能颠覆?”
“殿下一定是喝多了,殿下……?”
这时,qun臣再也说不下去,因为他们发现李世民早已泪流满面。
此刻的李世民像在轻轻的自言自语,如痴如醉,回想着自己的半生戎马和那染血的玄武门,感慨万分。
“既然如此,朕争什么?”绝望之际,李世民终于以天子自称,因为在他心里,自己从来都是天子。
“如履薄冰,机关算尽,最后却输给了一场天花!”李世民自嘲大笑,却惹来满堂惊诧。
“天花?!”
“殿下说的是天花!?”
“那么侯君集不是中毒,而是患了天花?!”
“这可是无药可救的死绝之症啊!”
“怪不得殿下会说出我大唐末日这种话,天花降临长安城,这不啻便是我大唐的死祭啊!”
“整座朝廷都在长安,长安覆灭,等于天下再无大唐,中原又要重归战乱了!”
“悲我大唐!悲我长安!”
“诸位大人,事已至此,本王已经无力回天,今后之事,诸公请便,只是不可离开太极宫,免得连累家人与无辜百姓。”李世民悲天悯人,心如死灰,他本想叫众人散了,但他是天子,有保境安民之责任,因此还是狠狠心,断了让臣子们与家人再见一面的冲动,好换来他们家眷的平安。
“遵旨。”qun臣垂泪。
他们心中何尝不明白李世民的苦心,天花无情,他们只好牺牲自己。
“封了太极宫也没用,灾情恐怕早已弥漫全城。”李承乾的话,却将他们的奢望打碎。
因为他想起今早在街看到的一片萧条和有人晕倒的场景,十有八九跟天花有关。
“世子是说,此疫是从宫外传来的?”
“各部大人,你们统管长安城的大事小情,今日之前可有任何异常情况的奏报出现吗?”李承乾不答反问。
“微臣昨日获悉,城中东西两市半数店铺未开,原因不详。”
“臣也接报有大量百姓倒卧街头,但并无死伤情况出现。”
“臣的女儿自昨日起便高热红疹,昏睡不醒,臣……臣以为只是小儿风疹,未曾重视!”
“天花发病需要七到十日,以侯将军和程将军的感染情况来看,时间确有先后,如果没有更重的病人出现,那么可以断定侯将军就是首批感染者。”想要有效解决,必须评估清楚疫情的发展情况,李承乾进一步提示众人,希望能够得到更准确地依据。
“臣记得当日在承乾殿,侯将军曾提起城中发现一具死状怪异的尸体,之后还亲自去查验过,但不知结果,如果...”长孙无忌突然想起侯君集曾经提过的那件怪事,忽然觉得可能与疫情发作有关。
“本世子记起来了,从那天开始算起,距今刚好九日。”李承乾点点头,现在看来,那具尸体的描述,与天花病死者多有相似之处。
“父王,虽然天花病情凶猛,但也并非束手无策,即便是大天花,致死率也只是三成,真正可怕的是后续并发症,现在为时尚早,还没到绝望到底的时候,为今之计,只有放手一搏,死马当活马医了。”李承乾心里有数,于是转头向李世民说道。
“我儿可有把握?”李世民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历来神奇,惊人之举层出不穷,他既然开口这样说了,那一定是大有成算,心中顿时燃起希望。
“晋代名医葛洪曾著《肘后救卒方》有治疗之法,只是疗效不得而知,但仍可一试。”李承乾很清楚,唐朝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没有葡.萄糖,也没有肾腺素,除此之外根本别无他法,但是根据后世记载,确实达到了五成的治愈率。
“事急从权,孩儿求父王准以便宜行事之权,节制六部,共度难关。”但要即便如此,想要尽快处理疫情,使百姓得到治疗仍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李承乾还必须掌握更多的实施条件,这些条件仅靠自己世子的身份还不够。
“准!我儿放手去做。”李世民人中豪杰,做事果断,当机立断。
然后他紧握着李承乾的手,眼中含泪,语气近乎祈求的嘱咐道:“救我大唐子民。”
“孩儿领命。”李承乾坚毅的点点头,转身对着大殿高喊:“民部、刑部、兵部三位尚书何在!”
“臣在!”
“兵刑两部,本世子命你二人,各司其职,立即封锁长安城一百零八道坊门,传令全城戒严,任何人不许离开家门一步,再由兵部配合逐户彻查患病之人,凡有疑似天花者,立即隔离,切切此令,刻不容缓!”
“喏!”
“民部尚书,你派户籍官员及书吏等配合两部行动,并迅速向全城征敛蜂蜜、升麻等物资,所有人等若敢阻拦违抗,灭满门!本世子准你先斩后奏之权!同时,你部再携同太医院,收集全城病牛,一一甄别,凡患有痘疹的带回太极宫。”
“工部鲁缇霞!你速命侍郎鲁冰花全力再造酒具二十套,并在工部设置场所,不停赶制蒸馏酒,有多少要多少,而且一定要快!”
“张力士!速取宫中所有蜂蜜煮制升麻,分发未有症状者饮用,再以同样方法将蒸馏酒与升麻混煮,分与有症状的人饮用,不可有误!”
所有人都听着李承乾那些一半英明一半怪异的雷霆指令,谁都没有质疑,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
“臣等遵命!”
众人领命各自忙碌。
整个大唐官场通力合作,偌大的长安城在李承乾手中,如臂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