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婉正准备陪着父亲在芳华阁用午饭,就听到管事的在门外向温长林禀告道:“主君,大公子带着琰世子来了,说是还带来了回梦楼的厨子,叫大姑娘去用饭呢。”
温明婉听到李承麓来了,心里自然是欢喜,可是如今吊着胳膊的样子实在不雅,便犹豫不决。
因着李承麓是宗室子弟,温长林于礼也应该去拜见,便对温明婉说道:“走吧,父亲陪你一道过去。”
待两人走到门口,管家又上前说道:“主君,琰世子说大人不必见外,他只是听闻大姑娘受伤前来看望,只是知道姑娘在芳华阁,可是这芳华阁他不便过来,便只好让姑娘过去大公子的院子。琰世子已经去拜见过老夫人了。”
闻言,温长林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便对海棠和秋月说道:“你们两个照顾好姑娘,陪姑娘去大公子那里吧。”
温明婉一到温华烨院子里,温华烨就赶忙迎了出来,关切的问道:“婉儿伤口还疼不疼啊?哥哥将那回梦楼的厨子带回来了,先进去吃点儿点心,一会儿就好了。”温明婉瞧着站在温华烨身后的李承麓,俯身行了一礼,说道:“见过琰世子。”李承麓盯着温明婉看了许久,开口道:“先进去坐着吧。”
三人进到屋子里坐在桌旁,温明婉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便只能拿了块栗子糕默默地吃着。
温华烨开始缓和气氛的开口道:“婉儿啊,胳膊不疼了吧?”
温明婉将口中的咽干净,才开口道:“好多了,已经不疼了,多亏许先生了。”
温华烨瞧了一眼李承麓,又说道:“许先生能来还要多亏了琰世子呢,婉儿要好好谢谢世子殿下才是啊。”
温明婉闻言觉得甚是有道理,便开口道谢:“明婉多谢麓哥哥,许先生给的药膏很是有效,想来不日便会痊愈了。”
温明婉瞧着气氛又开始冷凝下来,便开始没话找话似的说道:“哥哥,父亲在给妹妹取名呢,我瞧见父亲写了好些个字。”
温华烨感兴趣的问道:“父亲都写了什么字啊?”
温明婉答道:“大部分我都记不得了,只记得有嫣、玉、洛、汐、华这几个。”
温华烨继续问道:“那我们婉儿觉得哪个好啊?”
温明婉答道:“明婉觉得嫣字很不错,《正字通》里面说道‘嫣,巧笑态也。我自然是希望妹妹永远笑靥如花,平安喜乐。玉字不错,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又有洁白美丽,亭亭玉立之意。于妹妹也很是相配。哥哥觉得呢?”
温华烨摸了摸温明婉的发顶说道:“哥哥也觉得甚好,咱们晚些时候一块去给父亲讲讲,就从咱们婉儿挑中的字里选。”
李承麓也在一旁刷存在感:“温姑娘真是与众不同,如此年幼便已经读过《正字通》这种书籍了。学识和才学想必有些男子也是难与之相比的。”
温明婉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时才六岁而已,好像确实应该是没念过才是,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父亲和哥哥都不似寻常人家一般,认为女子便只能多读《女则》与《女训》,他们觉得多读些有大智慧的书,能够多明白些道理,便从来不拘着我读什么。只要是书房有的,不论能不能瞧明白,都随我翻阅,不懂便只管问,他们便会给我讲这其中的深意。”
李承麓闻言,略一勾唇,称赞道:“温大人不愧是国之栋梁,才识和气度非常人能比,我们都应如此才是。”
温明婉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说过了,只得讪讪开口道:“麓哥哥谬赞了,父亲和哥哥只是希望我好,望我能随心而活,不被世俗拘谨罢了。”
李承麓又说道:“我一会儿回府,便差人将上好的伤要送来。我们琰王府子弟多是从军之人,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是家常便饭,平日里用得伤药很是有效。”
温明婉闻言道谢:“多谢琰世子了。”
李承麓略有些不悦的挑眉,说道:“不过几日不见,怎的就生分了,还是唤我麓哥哥便好。”
温明婉在心里腹诽,兄长都喊你世子,当妹妹的岂能逾矩,幸而温华烨瞧着气氛不对,便开口打圆场,说道:“没什么的,婉儿你就喊麓哥哥吧,哥哥我平日里私下也是喊麓兄的,咱们就别见外了”
恰好下人这时候将准备好的饭菜送了上来,温明婉赶忙说道:“哥哥,咱们先吃饭吧。麓哥哥也快吃吧,你们一上午都在听学,定然饿坏了。”
温明婉开始卖乖,然后认认真真的吃饭。李承麓瞧着小姑娘窘迫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用完饭,准备告辞,却又突然间想起什么,朝温华烨问道:“你不去打马球?”
温华烨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没说过今日要去马球场啊,便开口说道:“今日有马球赛?我今日没约人打马球啊?”
李承麓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坚定地说道:“你在路上说过,你要去打马球。”
温华烨配合似的,恍然大悟道:“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走走走,咱俩一道儿,你也去看看。”又回头对着温明婉说道:“婉儿别急,等我晚上回来一道儿与你去找父亲。”
温明婉坐在桌旁又吃了一口酒酿圆子,心里奇怪,哥哥今日怎么这般莫名其妙。
另一边温华烨随李承麓上了马车,便开口问道:“你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事么?”
李承麓开口问道:“你们府里那个赵小娘,准备怎么处置?”
温华烨如实回答道:“父亲准备给她一纸休书,将她送回沧州外家,很是仁慈。”
李承麓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呢?你能甘心就这么放她回去?”
温华烨闻言敛了脸上的笑意,抬头冷笑着对着李承麓说道:“家父之命,我便只能遵从。况且就算我有心做什么,我也没有那个能力。我手下没几个可以调动的人,我只是温府的大公子,难不成世子殿下有何高见?”
李承麓说道:“我可以让她躺着回沧州。”说罢,冷眼直视温华烨。
温华烨早前隐隐猜到,却从未想到已然到了这般地步,思前想后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妹妹存着这般心思的?”
李承麓思量了须臾,说道:“不记得了,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是说不清了。”
温华烨沉默许久,开口道:“麓兄,你可知,你于我妹妹,并非良配。”
李承麓不解道:“为何?”
温华烨答道:“我与你交好,是认可你的人品和才能。的确,麓兄样样都出色,将来定然是个有大作为的人。可是我妹妹,使我们捧在手心里娇养起来的。我们不求她嫁得高门显贵,也不求她嫁入宫门王府,我们只求她一生平安喜乐,仅此而已。麓兄你心里定然明白,你的外家是必然要参与将来的帝位之争的,到时候琰王府必然是要成为一方的助力,到时候成王败寇,谁也说不准是生是死。我们温家几代以来并不参与帝位之争,只做纯臣,到时候定然会明哲保身,可若是我妹妹嫁与你,定然日子不太平,每日里担惊受怕。再者,琰王殿下是一个骁勇善战之人,想必麓兄再过几年也会上阵杀敌,我妹妹若是跟了你,是必要的日日担忧。还有啊,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我父亲肯定不会答应的,因为家父必定会在自己赏识的后生之中为妹妹择婿,这样父亲便可护我妹妹一世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