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揽住七号的身体，不敢用一丝的力。即使他再谨慎地不让虚的身体受到损害，仍然不能挽救她支离破碎的身体。

是的，虚的皮肤已经无法维持原有的形态了，无数的裂痕纵横交错地密布在她的表皮，娇嫩的皮肤在此时变得如老妪般干枯皲裂。淡蓝色的瞳孔无神地睁着，呆呆的，她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不发一言。

秦燚从没见过七号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连她的金色长发也变得暗淡，俨然是将死之兆。他颤抖着手，将大掌抚上怀里小家伙的脸，真脆弱啊……他对于死亡从来是不屑一顾，可是为什么现在他感到这么恐惧，恐惧死亡的来临，害怕这个咫尺之遥的东西。

“你……你别，别死啊……我，我可以救你的。对，你不会，不会的……”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颤抖的声线透露出他的心情，他仿佛要和怀中的小人一样脆弱了。秦燚把脸贴在虚的额头，轻轻摩挲着，眼中深藏着偏执与病态，黑暗的情绪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他吞没。

“千万……不要。我们马上就回去了……马上……”秦燚用另一只手托起机械姬的双腿，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完后将唇贴在她的额间，深嗅着她的气息，来确保她真的还是活着的。

“舰长，请指示。”

秦燚眸色沉沉地盯着虚苍白开裂的脸颊，没有回头看那士兵，说：“先回研究舱。”

“是。”

虚艰难地回望秦燚，视网膜上的能量不够她看清秦燚的脸，她只知道秦燚在看着她。

士兵们忙忙碌碌，唯有他们之间，只剩无法言说的沉默。

……

两年后。

“哎，小刘，恭喜啊，这么快就又升官了。”

“就是说啊，要向小刘同志学习！”

“哈哈哈，咱们这儿就属他最是刻苦了，这不，两年时间，秃顶的速度一下子就赶上我们了……”

又是一片欢声笑语。小刘，也就是刘方正，腼腆地笑着，对同事的打趣也不生气。笑完后，余光移到一架巨大的保养舱中，不自觉的，眼神落寞了几分。

每每看到这架保养舱，他就会想起，两年前，那个男人的可怕。他硬生生将整个联邦社会推盘重洗了一遍，手段极其残忍，所有牵涉其中的人全部都被抓了，没有一个幸免，连最负盛名的联邦军队也被他全灭……

秦燚他在报复，不仅对整个星际社会的不满，还有对那个机器人，不，那个女孩的，爱。他在帮那个女孩报仇，他要所有人都尝到苦果。若不是为了争取那个女孩的一线生机，或许当时的情况会更糟。

刘方正叹了一口气，向那个保养舱走去。

里面躺着的就是这场战争漩涡的女主人公了。在战时所受的表皮损失早已被修复，皮肤恢复到最初的光滑紧致，可是胸口中心的那颗机械心脏的位置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能够匹配。

“喂，放弃吧。你们救不了我。”虚好心向刘方正提出建议，天知道，她在这两年时间劝了这些人多少次。她自己的身体她知道，在进入到这副身躯时，原本的心脏被她的数据库重新定义过，才维持其正常运转。现在没了这颗原生心脏，她即使有能力也是需要花好久的时间，何况现在的她根本开不了她的数据库。

有能量石，但是，她不用。她就是要耗死自己，赶紧解脱。

“您来了……还好，情况稳定的。”听这个报告的声音，她知道，一定是秦燚这个家伙又来了。害，自从她虚脱之后，终日躺在这里面，时不时抽个姑且算作是血的东西拿去做实验，而秦燚每天都要来看她，简直跟个老妈子似的，来了就问她的情况怎么这么样了，需不需要增置些器材之类的。

虚一看到他，莫名头疼，想要自戳双目。主要是他的眼神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天天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她，怎么不把她一刀砍死呢……

最重要的是，他一来就对她毛手毛脚的，这里摸摸，那里摸摸。虚觉得她的视线已经到达要杀人的地步了，偏生这男人不自知，照常咸猪手。

秦燚照例将手放在虚的胸口中心，闭上眼感受着内部的情况。一段时间过去，他终于拿开手，眉间的紧皱则反映了他难掩的不满。

“喂！秦燚，”虚叫住即将转身离开的秦燚，说，“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我只是一个武器而已，不是吗？”

秦燚僵直了身体，片刻，像是触到他的哪个神经，他低声道：“你们全部出去。”整个人的气息更阴沉了。研究员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大喊一声：“滚！”吓得众人一溜烟极快地跑走。

秦燚俯身，与虚面对面，两人逐渐拉近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某人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秦燚眼中闪过挣扎，但显然，他的动作更快。

虚在某一刻预感到不对劲，没来得及阻止，便感受到唇上的一抹柔软。她缓缓睁大了眼睛，望进秦燚幽深的黑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