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重重,面前是一片混沌,像是有好几层的薄纱遮蔽了其后的人。“他”没有动,就站在那里,如雕塑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又梦到这个身影了。
秦燚睁开一双浑浊的眼,呆滞片刻,看向手背上连着的滴管。他不耐地随意扯下,血珠很快就顺着孔流出来,但他毫不在意,靠着床边的扶柄支撑起身。
他略显佝偻的身形,雪一样白的满头发丝,都表明了他的年龄——他已是耄耋之年。
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他看到秦燚拔掉了针管,急急忙忙地冲过来扶住将他扶住。嘴里碎碎叨叨地说着:“哎,您怎么又独自下来了,每次都不和我们说,要不是我发现了,还不知道您会出什么问题呢!”
嘴上虽这么说着,手下却是麻利得很,一手搀扶着秦燚,另只手整理着被意外打翻的各种小物件。他接着说:“您又要去看‘它’了吧,下次一定得叫上我啊!这样子……”
秦燚的眉头皱得已经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终是没有忍住,说:“聒噪。”
那个人偷看到秦燚那阴沉的脸色,便不吱声了。心中默默吐槽,果然这尊大神不是好惹的,要想他还是个新人,就被前辈们派来做这档子的工作,这不是欺负人吗!
不过这位大boss年轻时也确实是个人物,听着那些老前辈们说起秦燚的事来,真的是三天三夜讲不完。想到这里,不禁肃然起敬,端着秦燚的手也变得更加虔诚了。面前的是吉祥物啊!
即使秦燚的身形有些佝偻,但仍旧是与这个小伙的身高大致等同,可见其原来的身形的优越。苍老的面容也依旧难掩年轻时的锋锐之气,是个老帅哥。
他们来到实验室中。相比几十年前的装置,如今的一切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处是悬浮的智能平台,一个指令就可以完成复杂的运算,对于实验是事半功倍。
刘方正坐在角落里,眯着眼观察着显微镜下的微小实验品。直到有人喊了他一声,才反应过来秦燚又来了。
他推着轮椅,滑动到秦燚的面前,乐呵呵地笑着:“您来了。”
秦燚向他点头示意,便四处张望着。
刘方正心中了然,领着秦燚去了实验室某个隔间。
实验室更大了,大到可以容下一个几百平米的隔间,大到隔间里竟然存有几十个具有相同面貌的机器人。
刘方正乍一看到这些机器人,仍是有些胆憷,即使他每天都要与这些机器人们打交道。
秦燚扫视一眼,看着这些具有相同样貌的机器人,最终视线停留在其中的某一个上,他细致地观赏着它。它身上的每一寸肌理都做的非常完美,完美到可以相信这是一个真人。
可是秦燚还是不满地皱起了眉,他不再看它们,失望地离开。
刘方正目送着秦燚的背影,谁都可以不明白秦燚这么做的原因,但他知道。这都是为了一个早已不在了的故人。他一次又一次的将秦燚领进这件实验室,一次又一次的将他送走。这些存放的机器人早已经可以运作,但是秦燚不允许。该是因为——它们有着当初和七号一样的脸吧。
刘方正叫住秦燚,问了一个一直留存在他心里的疑问,“您,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她已经回不来了。”这很残酷,但是他不忍看这么骄傲的一个人甘愿只为了一架所谓的机械战姬,生生折磨至现在。
秦燚停下来,他慢慢直起了背,转身,回看刘方正的目光。
他略带疑惑地问道:“‘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