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姬成空在这里就一定会发现这个老人就是他和浩气长河交感之时所见的那个老者，也就是当今宰辅，稷下学宫四御之司御。

“这孩子确有天人之姿。”

岑祭酒略微弯了弯腰，缓缓说道。

“如此便好。”

司御缓缓点头。

“只是……”

“嗯？”

司御的眉毛一挑看向岑祭酒。

“我观他行止随心，行事百无禁忌全凭喜好，将杀人视为平常……这孩子的内心有一股魔性。”

岑祭酒犹豫了一下艰难的说道。

“魔性么？”

司御负着手目光越过窗户，仿佛看到了地平线之处的高天，忽然道：“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新一轮的争仙即将开始，我稷下学宫却没有一个可以担当大任的承道之人，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岑祭酒的目光黯然下来，点点头道：“学宫这些年行事得罪了太多人，如果没有扛鼎人物参与争仙，也许又是一段沉寂不见天日的时光。”

司御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想要践行自己的道，就要有力量。没有拳头，你说话便不会有人听，这就是事实。历来争仙都是杀劫四起，也许这样的他，反而能够在这个时候走的更远。”

“我明白了。”岑祭酒释然而笑。

司御目光悠悠，呢喃道：“王道、霸道，都是治世之道，儒家追求的是‘开万世太平’如果杀人这种手段可以实现，那么去‘杀’又何妨？”

岑祭酒身躯一颤，低头不语。

……

皇宫大内。

巍峨的大兴皇宫仿佛直插云端，打眼看去密集宫殿群参差交错，紫气冲天有庄严气象。

养心殿中。

面貌威严大兴建武皇帝提起朱砂在面前这封奏章之批了一个准字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看了眼殿外，此时已经日落月升。

“成伴伴，今日的折子就这些了吗？”

角落的黑暗中转出一名面貌刚毅身材魁伟的身影，穿着大内宦官的服饰，恭敬的弯腰道：“启禀陛下，若说奏章到时还有一份，不过这份奏章不合规矩。”

“哦？怎样不合规矩？”

见见武皇帝提起了一丝兴致问道。

成伴伴的腰弯的更低了，道：“这是一封止戈候家的长子呈来的折子。”

建武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忽然笑了起来：“原来是他啊，比起跟石头一样又冷又硬的姬浩，他这儿子可是会惹事的多，听说昨天和小五起了冲突？说来听听！”

成伴伴听了建武皇帝的话，也不由苦笑了一声，他陪伴皇帝这么多年自然清楚皇帝的性子，这件事让他知道恐怕少不了动怒，而且这姬成空递折子来时间也是妙到毫巅。

“五殿下这一次要栽了。”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将事情的首尾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果然，建武皇帝听了之脸表情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道：“姜家和五行剑宗有瓜葛，眹这个儿子打的算盘很精嘛。”

成伴伴垂下头，不敢接话。

皇帝没有提姬成空在城内将姜府灭门的事情足可以说明一切。甚至称呼五皇子都是用‘这个儿子’而不是‘小五’就可以知道他已经动怒了。

庙堂和江湖，从来都是冲突的。

建武皇帝蓦地呼出一口气，淡淡道：“把折子给我！”

成伴伴恭谨的将手将折子呈。

建武皇帝径自打开观看起来，口中还淡淡的赞了一声：“好字。”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却是再也没有了笑容。

也不知过了多久。

轰！

建武皇帝忽然一掌拍在了桌，偌大长桌在这一掌之下直接化为了齑粉。

“陛下息怒！”

成伴伴的面一骇，忙不迭的跪了下来，心里暗暗吃惊究竟折子写的是什么让皇帝震怒至此，对于这个素未蒙面的‘小侯爷’他生出了一丝忌惮。

“去！给我按名单的人查，如果属实这几家给我悉数满门抄斩！着人带话给东南西北四镇镇将，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他们去站队！如果他们嫌四境太闲没有事情做，那就给我滚回来！这位子有的是人坐！”

建武皇帝语气低沉像是能挤出水。

直到这一刻，这位皇帝陛下方才露出了自己霸道的一面。

成伴伴苦笑着接过折子看了一眼，而后身躯一颤，连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心中暗道狠辣。

这面固然没有说什么针对五皇子的话，可是姬成空昨天和五皇子冲突，今天就交来一份名单，不是傻子都知道这里面可能涉及到的关系。

这封折子简直就像是一把刀，给了皇帝一个可以直接肃清朝中站队现象的契机。

“慢着。”

建武皇帝负手站了起来忽然道。

“陛下还有何吩咐？”

成伴伴的脚步一顿，跪伏了下来。

“宣姬成空觐见。”

建武皇帝意味不明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