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楼。

这是平西城最负有盛名的酒楼，整整九层，高有百尺的精致建筑让这里成为了平西城的最高点。

姬成空站在楼前看了一眼就决定在这里落脚。

无他，这里足够的高，名字也和他的胃口。

在利用一枚‘大兴币’让有些怀疑的小二闭嘴之后，姬成空直接踏了最高层，九楼。

这一层此时还没有人来，他笑了笑，觉得很满意。

“给我最好的酒和最好的菜。”

姬成空在扶手边的位置坐下之后，瞥了眼亦步亦趋满脸阿谀的小二便不再吭声。

楼越高，风就越急。

在这个即将入冬的时节，风更冷，像是刀一样刮着姬成空的形骸。

所谓高处不胜寒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了。

人对高处，有发自内心的敬畏。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江湖很多人都想登高楼，俯瞰看众生渺小。

姬成空淡淡的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黑点，品味着心内滋生的各种情绪，忽然又将之掐灭，忽而轻蔑一笑。

高度永远不会让他生出骄傲，只因为他心里的高，永远比其他人的高更高一层！

不久酒菜的香气就在他的面前弥漫，迫不及待的将酒倒一杯，一口抿尽。

“嘘！”

吐露出一口浓郁的酒气，姬成空心情敞亮了起来，赶路的厌倦消失无踪。

平西城的酒和蜀州城的酒不同，少了精致却多了些许狂放。

他兴之所至端起碗对着扶手外的众生哈哈大笑了起来：

“独倚最高楼。乾坤日夜浮。

微风吹笑语。白日鱼龙舞。

此意忽翩翩。凭虚吾欲仙。”

这番动静并不小，甚至有人奇怪的仰起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啪！啪！啪！

就在这个时候，姬成空的身后忽然传来了响亮的掌声。

姬成空眉头一皱，拎起酒坛灌了一口酒液，斜睨着来人。

也许是他太过沉浸于自我的缘故，全然没有发现楼口多出了两道前呼后拥的身影。

当先一人是一位少年公子。

他五官明晰，目光锐利，始终带着一种智珠在握的笑容，眉眼略微挑，带着一种不期而然的傲然和自信。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个一位军装青年。

青年额头带着一道十分诡的十字疤，顾盼之间，煞气十足，一举一动仿佛都带着铿锵之音。

两人周身前呼后拥着数名跨刀带剑的武者，个个目光警觉。

“兄台的诗，意境闲远，有逍遥之气，做得好！你有资格让我敬一杯酒！”当先的少年赞道。

他的话就像是理所当然，他也确实这么认为，这个世能和他共饮一杯的人，很少，这是莫大的肯定。

与此同时，少年的眼中流露出异色。

他平生最得意的就是观人之术，所看之人几乎无有不中，常常为此自得。

但，面前有了一个他看不同的人。

姬成空的身没有正邪、没有善恶。

就像是一团灰色雾，你可以给他任何形容，而且都恰当，可是下一刻却又发现自己形容难及此人万一。

姬成空微笑起来。

他笑。

年轻人也不由自主的带了笑。

姬成空修行魔变大法日深自然而然会有一种牵动人心绪的能力。

只是他说的话却不如他的笑容那样令人沉醉。

“我做得诗好还是不好，一向只有我说了算，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之敢居高临下的品评？！你既说它好，我偏要说它一文不名！你，有意见？”

姬成空灌了一口酒，面始终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一直都很不喜欢那些不会看氛围的人，这些人自以为高人一等，随意插手他人世界，不时的赞喝几声仿佛自己也随着这一声赞喝就与他人站在了同一水平，其实只是带着名利心的丑兽。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姬成空始终认为想要理解一个人的话语和心境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他作诗他饮酒他唱歌，这些东西只有他自己明白！

也许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他的知己，但他肯定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面前之人！

好好的场所就因为几人的到来弄得满是红尘气，姬成空忽然意兴阑珊起来，叹道：“好好一桌酒菜，却变了味道。”

他将之前视若珍宝的酒倒了，毫不眷念。

一撩衣摆朝着楼下走去。

也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不喜欢被人挡道。”

姬成空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诉说一个再朴实不过的道理，熟悉他的人一定会知道，这样的他，会杀人！

偏偏面前的家伙丝毫不知。

是少年公子的扈从之一。

他踏前怒喝道：“大胆！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说话？！赞你的乃是金钱帮少帮主当面，与你说话就是你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还不前谢罪！”

姬成空那双眸子忽然闪过一丝魔性，手掌轻柔的按在了那扈从的肩。

也在这时满面阴沉的少年忽然抬起头，眼中划过一道冷星，手掌泛金印向姬成空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