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如月言下之意,自有庄子上的丫鬟婆子见着了她,若是不信,尽管去问便是。
太傅之女见状连忙笑笑,扯过常如月的手,轻声哄道:“妹妹还当真了不是,倒是我不是了,不过是说说玩笑话,倒是把妹妹给气着了。”
常如月拽紧手中的绢子抹了抹眼角,好不楚楚可怜,委屈道:“姐姐可不能平白就坏了妹妹的名声。”
太傅之女笑了笑,却是不再低哄。
这事倒是让众人也没了聚在一块的心思,各自回了准备好的屋内换衣裳去了。
常浅浅不知道常彦会对今日的事如何处理与周家的这份结亲,心中焦急的很。玉三倒是什么都不知道,瞧着元鸾两人都是个心不在焉的,撇了眼元鸾笑道:“怎么瞧着你也是个心不在这屋里头的,莫不是你看上了人周公子,现在心焦了不成?”
周公子这三个字倒是像一根针一般尖锐的刺在元鸾的心口,惶恐着猛的捂住耳朵,仿佛玉三嘴中说出的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一般,猛的失声尖叫。
常浅浅怕元鸾这一叫将众人引过来,急忙上前轻轻细拍元鸾的背脊,轻声安慰。对玉三的厌恶也是越来越深,朝玉三狠狠一剐,正声朝着元鸾说话,话却是说给玉三听得:不过是见着个老鼠罢了,这些年了,你倒是还这么怕。”
玉三没由来的一愣,什么时候这常浅浅同元鸾竟这般要好了?她可不能坐以待毙。急忙转了服脸色,垂首愧疚道:“都怪奴婢多嘴了,奴婢竟不知元鸾是被老鼠吓着了。”
常浅浅点点头,唤了元鸾叫她去塌上稍微缓一阵,这才目带怜惜拉过玉三的手,满眼愧疚道:“我也是今日被吓的很的了,今日正是见着周公子玩弄着一直巴掌大的大黑老鼠,元鸾这才被吓的说糊话。”
玉三对常浅浅的解释倒是没细听,想着自己没有在常浅浅这失了职务,才松一口气。主子都来服软,她这个做奴婢哪还有昂着头的?连忙点点头当是应下了。又见常浅浅褪下手中的镂花银镯,塞进她手里,这才喜颜开笑来,连忙道:“谢小姐赏赐!”
元鸾歪躺在塌上,闭上眼仿佛还能想起在那件屋内的绝望,手中握拳,指甲差点就要刻进细嫩的掌心。咬着唇不愿再想,可那场景一幕幕像防灯片一般反复放映,叫她记得一举一动。
直到常浅浅在玉三的伺候下换好了衣裳,这才见着塌上歪着的元鸾脸色惨白的更白纸一般,嘴唇也在不自觉的抖动着,额角的汗一滴滴淌落。急忙上上手一探,竟都烫的吓人。
“玉三,赶紧去找个大夫过来。”
玉三撇撇嘴不肯动,直到常浅浅面带无奈的看着她,这才缓缓道:“大夫现在定都在看张家夫人同小姐呢,哪还有功夫来看一个丫鬟?”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不过是一个丫鬟,又怎么能放下张家的夫人小姐过来先为一个丫鬟治症?
常浅浅面露难色,看了看还正在猛晃着头说糊话的元鸾。叹声道:“这也不过是这丫鬟的气运了。看她能不能熬过这一劫。”
又唤了个婆子来看着昏睡过去的元鸾,这才领着玉三走去席面上去。
常彦众人已经回了席面上,众人虽然好奇,倒是也没有谁不上眼去问的。只是私底下有些痛张夫人叫好的,好奇问上两句。
常浅浅这才发觉张夫人已经回到了席面上来,一脸憔悴的样像是老了十来岁。扭头一看张青山却没见人影,想必是事情尚未谈妥,可席面上若是去久了,难免叫人猜忌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夫人眼眶微红,又自觉失态连忙缓上一缓。
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倒是像个豪迈的侠客饮酒一般,只图个心中畅快。
一旁的夫人个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目不转睛的瞅着,身后的丫鬟见自家夫人失态,连忙上前拉上一把张夫人,悄声道:“夫人,切莫失态了。”
见张夫人一顿,又转回了那副端庄主母的神态,这才用众人都听得到的声音笑道:“夫人消食许是走的急了些,有些口渴了罢。”又为张夫人细细倒上一杯茶来。
张夫人倒是不再动面前的那杯子茶水,忽的朝常如月走去。
与常如月挨坐在一旁的常浅浅也是一愣,摸不清这张夫人是做什么打算。
张夫人俯身向常如月悄声道话,一旁的常浅浅竖尖了耳朵听,倒也是听得个七七八八。那张夫人声音晦涩难耐:“此番多谢常小姐前来告知一声家女的事情。”
常浅浅动作一滞,张惜文今日三番两次落了常如月的面子,常如月倒是还叫人告知张夫人一声?
众人见张夫人俯身去同常如月说话,谁不是消尖了脑袋牟足了劲去听道两句的。张夫人倒是也没有可以压顶声音,那句话也由身后的丫鬟传了出去传到各家夫人的耳里。
常浅浅望去,各家夫人此时倒是不再牟足了劲贴过来朝张夫人打探打探方才发生的事了。为何张夫人要当众说出这番话,就不怕与周家的亲事没谈拢,更加坏了张惜文的脸面?转念一想,这张家的家内事听听就罢了,若是张家同常家的事,可就指不定是个张家常家的事。他们一群内院妇人,还是少知道为妙,以免惹祸上身。不愧是当家的主母,不管常如月是否设计了张惜文,倒是都能管住那群夫人想问话的口。堵住了颜面是一边,再者便是若是常如月真真设计了张惜文,张夫人也是告切常如月,她张夫人也不是个好惹的货色。
仔细一想事情却是蹊跷的很!现实常如月气急离席,元鸾奉命去不见踪影的常如月,差点被周公子行不轨之事。接着便见着张惜文出现在了原本的周公子屋内,上演了一马鸳鸯戏。倒是......像环环扣一环。
再者便是,常如月为何会故意去通知张夫人前来?张家发生这样的事,身为大理寺卿的张青山都传是个铁面无私之人,定不会留这个有辱家风的张惜文。去唤张夫人前来,张夫人膝下只有张惜文一个独女,定会爱女心切必留不可。
而张惜文爱慕周公子痴情的很,倒是稍微打听打听便能知道的事。这样一来,倒是像有人故意引诱着张惜文哄骗嫁进周家一般.....
常浅浅轻扇着面前的团扇,不动声色的瞧了瞧身旁的常如月一眼,后者在听完张夫人的话后面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面色如常。正在细品这盘中的糕点。
想起今日太傅之女在后院说的那番话,是越想越心惊。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妹妹常如月,却像是从未认识一般.......
这么一想起来,连团扇扇出的微风都是燥热的。
想到这已是坐不住,正想着怎么瞧瞧离席又不引人注意。才发觉已经准备撤宴了。心中一松,转身朝着花园子那块走去。
周公子众人此时已经不见踪影,可玉三还紧紧跟随在身后。虽是把玉三留在身边,却是始终不知道玉三究竟是谁的人。
见花园小径上铺面的一条石子路,心声一计。
常浅浅捻起有些长琐的裙摆,朝小径身后的紫薇花跑去,却是“不小心”的一扭,瘫倒在地。
玉三连忙上前来,急道:“小姐可是摔着了?”
常浅浅美目微睁,皱着眉龇牙咧嘴,叫唤道:“哎呦!定是扭伤了脚踝了!现在疼的厉害!”
玉三脑子一嗡,急忙就要架着常浅浅站起身来。常浅浅见玉三似是要扶着她去找大夫去,心一横往自己脚踝上狠狠一拧。
立即倒是红了一大片,这下叫出来的一声哎呦倒是真情实意,的确是实打实的疼!
常浅浅眼泪婆娑掀起微微盖住的脚踝:“定是这石子路害的我扭得厉害了,我倒是一动就钻心的疼!”
玉三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常浅浅见状急得不行,连忙道:“你先去寻大夫来吧,我在这缓回。”
玉三头摇得直晃,方才张惜文才发生那般的事,她若是将常浅浅一人放在这出了什么意外,她脑袋还要不要了?
常浅浅心中惦记着一会还得抓紧这上船舫,不能耽误太多时间,从小荷包中捏上一捏,好在她还带了些银子!一股脑的递过去,面上全是疼痛难忍,唤道:“你可就快去吧!打赏大夫剩下的银子就是赏你的了。”见玉三还在犹豫,立即厉色道:“若是我的腿因为今日落下病根子,你可担当的了?”
玉三到底是好哄骗,连忙跑着寻大夫去了。
常浅浅见玉三跑远了去,这才站起身来跺跺没事的脚,准备朝着前头的小拱桥子走去。
谁料还刚走上没几步,便碰上个碧衣丫头。
急忙上前唤着,那丫头才怯生生的瞧着常浅浅行了个礼。
“你可是这庄子上的丫鬟?”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正是。”
常浅浅点点头,若是知道她是常家的大小姐,那常如月是谁倒是定也明白。
又问道“今日你可在这见着了二小姐?”又打量了这丫头一番:“今日在席面上倒是没见着你的。”
这丫鬟瞧着不像个粗实丫头,既是不在席面上....那倒或许是能见着常如月。
“奴婢今日倒是见着了,倒是没在这见着的。”
“那是在哪?”
“在小拱桥那处瞧了瞧池子里的鱼,还见奴婢眼生同奴婢说了几句话。”
常浅浅点点头,叫那丫头忙去了。
常如月没有说谎?
常浅浅瞧着那丫头慢慢走前了去,怔了怔,忽的想到:按照曹嬷嬷所说,庄子上是换了批人的,这丫头年龄不大,想必是入庄不久。若是庄子上的家生子,必定会被安排上席面上想着能叫哪个主子谋个高职了去。可......她怎么知道她是常家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