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不知道,正在他熟睡的时候,他先前所去的那片荒山,已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人是位修士,长得高高瘦瘦,常年没经阳光照射的皮肤,显得有些不健康的苍白。也许是修炼了某种损害身体的功法,他这种不健康的肤色下,还隐约夹杂着些许青光色彩。
杵在这里,一眼望去,这人就像是一根枯瘦的干树枝被人插在地面上。更像是用来计时的工具日晷上的指针一般,若是在地面上刻上时辰,他的影子照在上面,完全能精确显示时间。
赵竹高半眯着眼睛,眺望远处的天空,脸色就如皮肤那种诡异的色彩一样,一块死人脸皮般毫无生机和诡异。
赵竹高在等人,可他的表情并没有半点期盼,在他这对忽明忽暗的眼睛中,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一闪而过。对于待会要到来的人,他并不期待,甚至有些戒备和仇视这人。
就在他所望去的方向,那里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声,紧挨着声响而出现的,是一道划破天际的流光。流光目标明确,笔直朝这里迅速袭来。
赵竹高死死盯着这道流光,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师傅的踪迹只有你知道,今天我才不会来联络你。我早就将东西当面进献给他老人家了。”
那道流光原来是一柄飞剑,剑上站着一位面色严峻的男子。
飞剑还未停稳。
他就在高空中跳下来,落在地面后,那飞剑在空中回过一个弯,最终嗤的插入他负在身后的剑鞘之中。
赵竹高见到男子,脸上的冷笑变成谄媚的笑容。还没等男子走近,他就热切地迎上去,跟刚才的模样完全不同。
“冷师兄,我在这里吹了半天风,可等到你了。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被称为冷师兄的男子只是斜斜瞟了他一眼,神情不冷不热:“两天前,你发给我一张飞符信,说有急事找我。究竟是什么事?”
赵竹高脸上堆砌着讨好的笑容,也不直接回答,而是先问道:“师兄,师傅他老人家的伤怎么样了?”
“我已说过,经过那一战,师傅的灵魂已遭到破坏,还需一些能治疗灵魂的圣药才能弥补损伤”冷师兄显得有些不耐烦,脸忽的冷下来,打量着赵竹高,严厉地说道,“倒是你,之前师傅不是嘱咐你,让你在好好寻找寻找吗?你找到了吗?”
赵竹高对对方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很是不屑,讥诮一笑,语气带着些小人得志的意思。
“这就不劳师兄费心了。我已经找到了一株即将化成精魄的灵草,只要师傅将草灵的精魄炼化,这对他的伤势愈合是大有帮助。”
“我之所以刚才问及师傅的情况,就是担心师兄提前寻到疗治药物,把师傅的伤势治好,那么我这番辛苦就是白费了。”
赵竹高望向他的眼神十分戏谑,叹了口气:“只是我以为师兄你常伴师傅左右,应该得了师傅的真传。早就依仗着你的本事,帮师傅疗好伤,没想到最终还是得让我这个师弟来解决。冷师兄,你这个师兄当得还真是有些不称职。”
赵竹高的嘲讽之意在明显不过,听到这些话,冷师兄脸色自然一阵晴一阵阴。
“这么说来,你是已经抓到那精魄?那我还真是恭喜师弟你,这次能博得师傅的欢心。”冷师兄冷冷道了一句。
“那倒是没有,那株灵草正在我身后那片荒山之中。我今天请师兄来,就是想让师兄告知我师傅的所在,然后一同携灵草的精魄去献给师傅。至于抓住那灵草精魄的事情,就不劳师兄动手,这点小事还是让师弟我来。”
赵竹高哈哈大笑,笑声中尽是得意,往旁边一退,让出一条进山的道,并向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冷师兄脸色阴沉,他知道这个师弟一向不服他为什么一直能得到师傅的信任,不过他没想到,这师弟竟然拿师傅的安危开玩笑。由于他们的师傅迟迟无法将灵魂的损伤弥补,这几天正处于烦躁之中,频频发火,以至于好几次强行练功,反而使得身体徒增损伤。
要是两天前的信中赵竹高有说明他找到精魄,那么也能让师傅安心,可没有。赵竹高只是神秘兮兮地催他赶紧过来,对精魄的事情只字未提,直到现在他来了才将这件事告知,这明显是摆了一他一道,这是故意在挑衅戏弄他。
背上的剑正在剑鞘中嗡嗡作响,冷师兄心中生出操控法剑一剑劈了这混蛋的冲动,最终忍住,冷声道:“但愿你说的是真的,要是那株灵草被人捷足先登,让师傅出了什么闪失的话。那我就废了你!”
法剑的颤动声,再加上他身上所显露的杀意,赵竹高赫然吓了一跳。
他这才想起,师傅之所以看重他这位师兄,是有道理的。对方修行天赋确实比他高,同年修行,但现在对方已经能达到能驾驭法剑飞行的层次,而他却还要依靠飞行符才能短暂飞行,这简直是天壤之别。
要是真的对战,最终死于剑下的肯定是他。
他的确是太过得意,以至于下意识地忽略对方是比他高一个境界的人物。若不是这次抓到一个可以扬眉吐气的机会,往日他可绝不敢像今天这样多次挑衅他。一直以来,赵竹高跟对方说话可都是万分讨好,不敢露出野心。
长久养成的对冷师兄养成的畏惧再次充斥内心,赵竹高旋即又暗中冷笑起来:“这次过后,师傅眼中的好徒弟,可就不单单只有你一个。”
如今情况有所不同,现下正值他师傅最艰难的时候,这时候谁能帮助师傅渡过这一关,谁就能赢得师傅的青睐。一旦师傅偏爱他,那么他觉得自己的修行就会突飞猛进。
冷师兄率先走入荒山:“还不快走?”
“好的,冷师兄。我这就给师兄引路。”赵竹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仅最后“师兄”两个的音节咬得很重,脸上也挂着挑不出毛病的笑容。这笑容讥讽的含义更多一些。
赵竹高跟上去,有意无意的,没有和他并肩走,而是率先走在他前头。
冷师兄心知肚明,只是没有发作。
一路走过去,赵竹高一边也有话找话,旁敲侧击地问些事情:“师兄,我听说镇江市那边有我们的同道邪修在活动。该不会就是师傅和你在那吧?”
冷师兄没有回应,只是瞥了他一眼。
“我两天前就传信给师兄,可师兄现在才赶到。用法剑赶路的话,镇江市到花城这里恰好两天路程。”赵竹高笑眯眯的,“也就是说师傅现在正藏身于镇江市?”
“你很多嘴。不该问的你问得太多。”
冷师兄心生不喜,他之所以不把师傅的行踪告诉他,就是了解这个师弟的秉性。怕他心生歹念,趁师傅这次灵魂重创的时候,用计将师傅的法宝偷走。这是他对这个师弟的戒备。
赵竹高碰到了一鼻子灰,暗暗捏紧拳头,心中发狠,暗自发誓以后如果抓到机会,一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