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冲看着渐渐逼近的黑衣少年,下意识地后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上!”
小厮们有些胆颤,眼神犹疑地看着对方冷漠的神色,腿脚发紧。
“上啊!”李冲怒喝一声,小厮们身子一趔趄,硬着头皮迎上。
“慢着。”一声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接着那个素衫公子转身,嘴角微勾:“看这位公子穿着打扮,也不像粗俗莽汉,怎么要耍刀弄剑的?这是温柔乡,不是战场。”
颜之卿轻哼,眉眼微眯:“这位公子可是眼神不好?你的这番话呀,该对着他说。”
话音一落,立在素衫公子前面的侍卫蹙眉,喝道:“大胆!”
“叶免。”素衫公子淡淡警告。
侍卫顿时闭嘴,表情却恨恨地盯着颜之归,不过是一个质子,在京城里还敢这么嚣张?怕是不想活了吧!
“扶言?”颜之卿懒得再跟他废话。
一个黑色身影迅速飘过,众人还未看清他的招式,便听见一声接一声的倒地声。
扶言淡淡地瞥了眼瑟瑟发抖的李冲,面无表情地出手,还未碰到人,忽地脖颈处传来一阵凉意。
扶言看向那个叫做“叶免”的侍卫,冷冷道:“滚开。”
“哼,”叶免轻蔑地望着扶言,想他可是从暗杀阁里出来的,身手自然强过一般人,“休得放肆,我来替李公子跟你打。”
扶言看也不看他,语气低冽:“你不配。”
叶免看着眼前这个极其嚣张又张狂的侍卫,心底冷笑: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南颜小国,养出来的人都自恃轻傲,一点分寸感也无!
“那就别说了,”叶免手臂一动,寒冷的剑芒一闪,“接招吧!”
扶言微微仰头,躲过横在他脖颈前的剑,尔后后退两步,利索地一个后空翻,将叶免的剑踢落,轻飘飘的在地上站稳。
叶免的手腕吃痛之余还有一丝颤抖,他强用另一只手按住,敛气屏神:这个侍卫有点儿本事!不过那又如何?他可是暗杀阁出来的人!
扶言步步逼近李冲,眸子漆黑如夜,长臂一抬,攥住了李冲的衣领。
李冲被禁锢的很紧,仿佛对面是一个大力士,他的双脚不可控地慢慢离地。巨大的恐惧将他包围,他双手双脚胡乱地踢打,转头看向那位素衫公子:“三……救、救我……咳咳咳……”
“叶免!”素衫公子开口。
一阵剑芒闪过,扶言松了手,转身躲避间,不慎被划破了衣袖。
姑娘们惊呼一声。
叶免手中的剑还指着扶言,他微微得意地笑了笑:“手下败将,我劝你束手就擒吧!”
“呵——”扶言看了看划破的衣袖,有一道极细的剑伤盘踞在手腕上,虽不深,却也渗出一丝血迹来。
颜之卿将扶言拉到身后,眸光冰冷的看向叶免,微微抬臂,尔后双指夹起指着扶言的剑尖:“偷袭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叶免瞧着质子双指夹剑的迷之操作,先是一惊,尔后是大喜:这个质子怕不是个傻子吧?他难道不知道只要自个稍微一转剑柄,他的手指就会被削掉吗?
可叹对方还是一脸的傲气,还当这是南颜国呢?还当是太子呢?谁给你的勇气?
叶免看了看自家主子,见他没有要发话的意思,心里冷笑,是你自个送上门的,那可就别怪任何人了!
叶免手腕微微用力,唇角已然扬起,他要亲眼看到质子手指断于自个剑下的这一幕!
不是很狂妄吗?不是很嚣张吗?等下就欣赏欣赏你的痛苦!
叶免已经幻想到自家主子对自己的称赞了!
然而,在他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扩散开时,那抹得意的笑就这么凝固了。
他竟然转不动手腕,难以发力!他又试了试,这次用了全部的力量……还是没能转动!
手中的剑就像是被固定一样,无论他怎么发力,剑都岿然不动!
而双指夹着剑尖的那个质子,竟然还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呵欠,仿佛夹着剑的人不是他一般!
真邪乎!
叶免还是不相信,自己堂堂暗杀阁的人才,怎么会被一个脓包质子捏得死死的?
于是他也不顾什么了,双手握住剑柄,试图扭转这个局面。
正当他那一头的剑身终于动了动时,叶免轻呼出一口气。
然而紧接着意想不到的局面发生了。
剑生生地断了!
没错,断成了两截!
由于自个倾注的力气太大,叶免一屁股摔在地上。
而颜之归,依旧好好地站在那里,好像十分嫌弃般,丢了那段剑,跟旁边的花娘要了方手帕,擦了擦手。
整个过程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仿佛刚才只是小打小闹一般。
叶免坐在地上懵懵然,他还在消化颜之归单手断剑的事实。
不可能啊?!他见过用剑砍树的、杀人的、唯独没见过徒手断剑的!
真是荒谬至极!
李冲被扶言扔在一旁,迟迟没有站起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震撼,他知道质子身边的侍卫足够恐怖了,却不料这个质子也会武功?不是传闻颜之归身子弱吗?怎么……
贯衡眼眸眯了眯,毫不掩饰地打量着颜之归。
颜之归倒不在意这几人想的什么,寒眸凛冽地看向李冲与叶免,分别道:“你欺负老弱,你伤我侍卫,这笔账爷现在就跟你们算!”
李冲看着逼近的颜之归,心里打颤,连爬带滚地向贯衡身侧挪动:“三皇……三公子,救、救我!”
颜之卿抬脚踢了踢散架的木桌,俯身,捡起一小块儿木板,轻轻在掌中拍了拍,传出几声闷响。
颜之卿点了点头,还算满意,她瞧着眼前的素衫公子,语气还算正常:“这位公子请你起开。”
“三公子救我!”李冲拉着贯衡的衣摆,急呼一声。
贯衡勾起唇角,轻笑出了声:“逛这烟花柳巷,不过图一个热闹,如今这打也打了,吓也吓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看如何?”
颜之卿也跟着笑了:“我说这位公子,你有何资格说这话?你逼迫如玉姑娘弹奏琵琶曲,爷不跟你计较。可是这两位,爷非得讨个公道!”
贯衡眼眸幽深地望着颜之归,依旧扯着嘴角,岿然不动。
“当真不闪开?”颜之卿又拍了拍手中的木板,又坏又痞地笑道,“无妨,爷收拾人也碰不到你,你既然爱站在这儿,那就站在这儿吧!”
话音刚落,颜之卿瞬间移动,极快地打开了李冲的手,将其拽到一边,用木板怼着他的脸,轻笑道:“爷记得你手脚不干净地掌了花娘的脸,统共五下。这样吧,爷也不多还,十下。”
李冲被颜之卿揪着衣领,脸还被木板抵着,他颤颤巍巍地,双脚也软得一塌糊涂。
更别提那张已经被吓破胆的猪肝色的脸。
总之一个字,就是惨。
一声响过一声的打脸,十下不间断。
贯衡被扶言堵着,没能阻止。
那几个小厮有机灵的,意图回府报信的,也被醉倾楼的壮汉们悄悄地打晕了。
醉倾楼的女姬们心底出了口气,这位公子打得好!他们作践花娘,就是在践踏她们的脸!尽管在这个朝代里,她们低微如蝼蚁,可向善的心、正义的情,都是真真切切的!
李冲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脑袋直嗡嗡,简直痛无所觉了。
扶言侧首,看向鼻子、嘴角直流鲜血的李冲,摇了摇头:“真惨。”
花娘眸中有些复杂,主子竟为了她,不顾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