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叶子和蒋声来找乃棠的时候，她正在看程煜的作业。

她其实是不大愿意，他们来的，人总是不希望把自己落魄的一面展示在他人的面前，这无关于虚荣，这是她心底的上，无论多久都是血淋淋的，触之生疼。

纵横交错的巷子里散发着腐朽的气味，这是秦叶子从未见过的景象，她开始后悔，是否应该来这，她走在泥泞的路上，就像是踏着乃棠满是伤痕的心，路边打着赤膊的男人对她吹口哨，眼神赤裸裸的，毫不避讳。

蒋声将她揽进怀里，她说：“蒋声，我们是不是来错了。”这是秦叶子第一次感到怯懦，她不敢再往前走，不敢去揭开乃棠阻隔世人的帷幔，不敢去直面这样一个支离破碎的乃棠。

“我以为她起码过得还行，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生活在这里？”秦叶子有些情绪失控，别说是她，就连蒋声都有点难以接受，就像是有一天你看见，一朵本该盛放在冰雪之巅的雪莲花跌落在泥潭里。

“叶子姐姐，这儿。”程煜先看见的他们两个，“我怕你们找不到，就想着下来等等你们。”

其实哪里是他怕他们找不到，乃棠本想自己下来的，可是这日头毒，程煜说什么也是不愿意让她走这一遭的。

“其实我们住在这儿挺好的，你们也不用难过，要是她看见你们这样，又该不开心了，既然是做客，自然该是开开心心的，对吗？”程煜看着他们，看似一派天真，但是蒋声还是察觉出他语气里的威胁之意。

他不着声色的打量了程煜一眼，乃棠的这个弟弟倒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们在外边聊天，程煜也不打扰，自己在房间里写作业，可是笔下潦草的字迹还是出卖了他，也不知道是天热的烦，还是家里来客扰了假期的清净而烦。

不过秦叶子他们也没有久坐，乃棠送他们出去后，打算继续看程煜的作业，高中是很重要的阶段，每一分都不得马虎。

她进去的时候程煜坐在窗户前写作业，天热的原因，让他整个人汗津津的，乃棠坐在他的身边，用小蒲扇给他扇风，虽然效果不大，但总比没有的好。

程煜觉得她这一扇一扇的，一下就把他心里的烦给吹走了，就连写出来的字都变得温柔的多。

乃棠认真的看着手里的练习册，程煜写题十分的简洁，寥寥几笔就得了答案，她看见不对的地方便给他圈出来，好让他重新思考，她知道程煜的成绩向来不错，不然也不可能十四岁，程淼就让他上高中，只会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怕会对他有所影响。

“不会做，好难啊，你给我讲讲呗。”程煜忽然停下笔，似乎遇到了难题。

乃棠手臂压在桌面上，身体往前倾了倾，好看清程煜面前的题，右手倒还不忘继续给他扇着风。

程煜看着面前的乃棠，窗外的光线极强，让她的耳朵看起来，白玉似的能透光，小小的，好不可爱。

十一月上旬，乃棠接了一个家教的活儿，薪资不错，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辅导对象是一个高一的女生，要补习数学和英语两科。是对方的母亲找上乃棠的，在这之前其实有不少的人找过乃棠，但是不是家离Z大太远，就是时间不合适。

这回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她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何况她是真的缺钱，虽然有之前的奖金，但是她还是想早点攒些钱，搬出现在住的地方。

晚上七点，她提前了十分钟到达对方给的地址，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房，Z市近些年经济飞速发展，脚下的土地更是寸土寸金，可见对方家境不错。

肖楚楚开门看见乃棠的时候，简直是惊讶极了，“你就是乃棠姐姐吗？”她不敢相信，她妈妈给她请的家教看起来这么小。

“你就是楚楚吧。”面前的女生脸圆圆的，长得颇为可爱。

两人在简单的聊了几句之后，肖楚楚就把乃棠给领到了自己的房间，整个房间粉粉嫩嫩的，到处都是毛绒玩具，果然是小女生。

因为是第一次上课，乃棠还不是很清楚她的具体问题，虽然之前肖楚楚的母亲来找她的时候有沟通过，但是为了更好的了解她的情况，她在昨天就出好了几张试卷，打算让肖楚楚今天先做一遍。

肖楚楚提听到要考试，立刻可怜巴巴的看着乃棠。

可是乃棠却不为所动，只是拿起她平时的练习册翻看。

期间肖楚楚的妈妈进来过一次，是给她们送水果的，见她们如此认真也没有多做打扰。

很快肖楚楚就写完了手里的数学卷子，有些为难的看着乃棠。

乃棠拿过肖楚楚的卷子，甚至不用批改，因为太空了，就是写了的题目全对都不用一定能及格，看样子肖妈妈之前说的她数学比较差，还是很委婉的。

不过倒也没有关系，毕竟现在才高一，提升的空间很大。

“乃棠姐姐，你说我这样的笨是不是考不上Z大？”肖楚楚知道自己做的实在是惨不忍睹，可怜兮兮的说。

乃棠倒是没有想到她的梦想竟然是Z大，“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现在才高一，还有很多的时间让你抓住去Z大的机会。”

她忽然想起程煜，她都还没有问过，他想考哪所大学。

等乃棠结束辅导回到学校，已经九点半了，路过宿舍楼的下面时，她看见门口有一对小情侣正抱在一起，你侬我侬。

她本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想法，想绕过他们进去，可是这才刚走过，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乃棠——”，居然是夏雨婷的声音，没想到是她，撞见自己的室友在寝室门口和男朋友亲热，多少让她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夏雨婷似乎没有这种感觉，“正好，一起上去。”

她们一进寝室门，丁琼就立即迎了上来，“看了班群里的消息没有？”见她们没有半点反应，就知道这俩大忙人估计是啥也不知道。

“就是快元旦了不是，我们院里面不是要举办晚会，每个班都得出个节目，你们有什么想法不？”

乃棠对这个是不感兴趣的，不过夏雨婷想参加，拉着丁琼在一边商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