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更是隐隐后悔,当时应该让黄叔黄婶来帮忙照顾江爷爷,她自行去李家村延医的。
再不然也该去敲老宅的门,江大伯可是江爷爷的亲儿子,侍病于床前他也有义务,那样她便可以同黄长生一起去,也不用徒增这未知的不安。
再看黄婶,出了屋就直奔院门张望,明明无比担心,又怕她有负担,愣是什么也不说。
若她真是10几岁的孩子怕是就糊涂过去了,奈何她是个成年人,知道人情是越欠越多了。
江甜叹息了一声,她此时若去说什么安慰的话,反到坏了黄婶的好意。
想了想江甜迫着打起精神来,干脆到灶房里和面,盖纱布醒着,待晚点再下个面条,总不好让人忙了一夜还空着肚子走吧。
“你小子怎么如此无用,叫你请个大夫,跑哪去,竟不晓得我们都等着么?”
她刚洗净了手,便听黄婶惊喜的叫唤,忙走了出去,就见院外停了一辆马车,长生从车橼跳下,正被黄婶数落着。
长生知道她娘是担心了,只能安抚道:“是儿子不好,叫您担心了,眼下先让杜大夫下来给江伯看看要紧,旁的晚点再说可好?”
黄婶自是知道轻重的,不过是担心狠了,不见人时还可忍着,见了人不免要说两句才好宣泄一下紧张。
而他们说话之时,马车夫已经打起了车帘,一位中年长须大夫走了下来。
江甜忙快步迎了出去,先是朝长生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朝大夫道:“杜大夫,请进。”
一行人进了江爷爷的屋中,看着杜大夫给江爷爷号脉。
好一会,杜大夫收回了手,江甜忙问道:“杜大夫,我爷爷如何?”
杜大夫又掀开了江爷爷的左右双眼察看着,回道:“年长之人最忌忧思,且又遭湿冷,使得风邪入体,再加上平日劳作太过…”
杜大夫停了一停,看向江甜,问道:“若我没断错,姑娘家中今日可是食了荤腥?”
“杜大夫妙手,午后我爷淋了雨,晚间煮了排骨汤…”
杜大夫点头,又道:“风邪侵体之人不可食用油荤之物,因而,你爷爷是数症并发因此较为凶险。”
江甜听杜大夫了一串,并不能明白到底是好是坏,又问道:“那我爷眼下情况究竟如何?”
“情况嘛…待我施针后再看。另姑娘需再准备两坛子烈酒来,给你爷爷擦拭全身,有助于其退热。”
赵大山道:“我家中恰有几坛子,这就去取了来。”
杜大夫说完,江甜锤死自己的心都有,酒精快速降温的法子她怎么就忘记呢,笨死算了。
“多谢大山叔。”
赵大山取酒回来,杜大夫正在施针,江甜看了眼外头,天光越发亮起来了。
再看这一屋子人,莫不是忙了一夜了,想着在这里担心也无用,便退出了屋,到灶房里去下面。
肉昨日已是吃玩,倒是骨头汤她留了一些,没全部炖了酸菜,可以用来煮面,再从空间拔点藠头和鸡枞菌加蛋一炒,做浇头就极妙。
早先和的面已是醒好,复又揉了片刻,江甜便一手托着面团,一手持刀往滚水里削片。
面片在水里起伏着,江甜准备好几个大碗,依次放入盐、酱、糖,接着把面片捞入碗中。
锅内留一部分水,把骨头汤倒入加热,也打入碗里,最后码上藠头炒蛋便好了。
这边江甜煮好了面,那边杜大夫也收了针,房内留了赵大山和长生帮江爷爷擦酒。
黄婶没看见江甜,便做主领着大夫于堂屋开方,抬眼就见江甜端着面过来,就明白过来江甜是预备了他们一众人的早饭了,当下也不多说什么,抬脚就去灶房端面出来。
有黄婶帮忙,江甜便留下来问道:“杜大夫,我爷情况如何?”
杜大夫一边写方子一边道:“我已施过针,待擦几遍烈酒,把要煎了喂他喝下,出了汗便会好起来,只不过…”
江甜:“只不过什么?杜大夫有话直说便可。”
看见桌上的面条,杜大夫天未亮就被挖来乡下的疲惫感消了不少。再想到路上那小哥说的这家人的事,虽只言片语却可知眼前姑娘不易。
杜大夫脸上多了几分和悦,道:“若非你们前头温水不断擦身,待得我来也怕也不易治理,眼下看来好好将养便可。”
呼!
江甜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是放下了,连忙推了两碗面过去,道:“辛苦您跑了这一趟,我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下了点面,您二位垫垫肚子吧。”
杜大夫见她去了担忧一脸轻松,想了想又道:“你爷爷终是伤了元气,日后还是要少些劳作才好,尤其是地里的……”
杜大夫的未尽之意江甜懂得,她对种地一事并不执着。
不是种田不好,事实上民以食为天,没有人种田也是不行的,但若有选择的话,还是莫种田吧。
在现代,人们总是羡慕各平台的田园节目,以及某某抛弃大都市的百万年薪隐居深山者,然而,仔细思考,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以金钱作为后盾,所以才能悠然自得。
所以,当你有实力时,田园生活是享受,无实力时,便是地里刨食,只图温饱。
基于此,她非旦不会难过,反而会开心,便是杜大夫不补充,她也要借此机会说服江爷爷别种地了,好好跟她卖蛋糕就好。
毕竟世道艰难,名和权他们够不着,何不多赚些银钱傍身?正所谓,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人生于世啊,多的是需要用钱捍卫尊严的时候。
“我记下了,多谢杜大夫指点。”
杜大夫本就是一时之言,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见江甜说记下了也不再多说。把手上的方子给了江甜,又从药箱里配了一服药出来,道:“三碗煎一碗,一会便喂你爷爷喝下。晚些时候,可拿这药方到回春堂抓药。”
“谢谢杜大夫,那您二位先吃面,我去熬药了。”
江甜接过药方和药,朝杜大夫道过谢,才转身去灶房,却见黄婶端着面坐在灶膛前吃着。
“婶子怎不到堂屋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