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怕打扰沙发上的许政秉,徐妈小碎步的跑向电话,接起时,还不忘用手遮住。
此时,正是下午的四点半。
电话是许情深打来的,闻言,徐妈脸上闪过一抹失落。
虽然,老爷没说想三少爷回家,但,方才同他说三爷和少夫人会来看他时,老爷脸上的和色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便知道,老爷是想三少爷回来。
毕竟,三少爷是他唯一的儿子,又是容音夫人所生的,他又怎会不想呢?
虽然,她不知道,三少爷和老爷是怎么闹僵的,但,前几年,三少爷对老爷还是很孝顺的。
如今,三少爷和少夫人都不回来了,她又该怎么说呢?
该如何说,才会让老爷不那么伤心呢?
坐在沙发上的许政秉,似察觉到徐妈在看他,便将手中的财经报纸搁下,一脸寒凉的看向徐妈问道:“怎么?他是不来了吗?”
本还在想该怎么办的徐妈,听许政秉这么一问,便想也没想的点头。
许政秉见状,将搁在膝盖上的报纸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桌上后,便起身朝二楼而去。
他虽脚步从容,腰背也挺得笔直,但,他终究是老了,终究是一位思念儿女的父亲。
挂断徐妈的电话后,许情深便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随后,动作轻轻地脱去身上的衣服,钻进被窝将苏锦拉入怀里也闭眼入眠。
与此同时,倾心苑。
从巴黎回来,秦兮染便一直咳嗽,头也是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提不起什么劲来。
一开始,她以为是在巴黎拍戏时,因为在海里待得太久而感冒,便没去多想,就让助理去附近的药店给她开些感冒药。
当天,是拍一部关于医疗的网剧一笑便倾城的大结局。
因为想起了顾南城,导致原本该一次就过的戏,她硬是拍了一下午才过。
戏杀青后,没去参加杀青宴,她便赶飞往庆市的飞机,急匆匆的去酒店收拾。
也是她动作快,在飞机起飞的十分钟前,因为是黑卡,她有特殊的待遇,便上了飞机。
殊不知,她能上飞机,并不是真的因为她是黑卡。
从巴黎飞往庆市齐云机场,需要二十个小时。
下了飞机,因为太累,她便直接让助理送她回了倾心苑,直到次日,回过神后,她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地方。
虽然,这栋别墅,顾南城在签离婚协议书时,将这栋房子给了她,但,当时,只想快些让他离开的她,并未说出自己不想要。
如今,在这呆了好些天,秦兮染却觉得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明明说好要与他桥归桥路归路,为何又要接受他留的东西呢?
看着窗外的夜空,秦兮染一时不知是怎么了,竟抬手去摸腹部,那个让她午夜梦回都会撕心裂肺的梦,也像应景一般在脑海浮现。
随着,脑海的画面闪过,如同回放的电影一般。
那个场景,是她爱上顾南城以后,一辈子都不想去面对的现实。
她爱了他那么多年,她从未想过嫁入顾家,从未想过顾南城会对她求婚,更是从未想过,他让她怀了身孕,却因为倾倾而让她失去了孩子。
她想,她本该恨秦倾的。
但,她却恨不起来。
不管她的身世如何,倾倾喊了她二十年的姐姐,那声“姐姐”让她怎么也恨不起。
再来,顾南城是她自己要爱上的,顾南城向她求婚时,更是同她说了原因。
与她结婚,不过是,为了让父母真正的明白,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一切的一切,她都是明白的。
可,人心终究是会不足的,不足的人心终究是会被蛇吞象的。
另端,南城医院。
忙碌了两天两夜,顾南城终于让人看出了累相,而他,却像是不累一般,什么样的手术他都上,只要他的时间足够。
与此同时,京都,顾家老宅。
两天过去,顾南城的电话,依旧是关机的。
虽然,对儿子的选择很气愤,但,终究是她生了两天三夜才生下的儿子,她又怎可能不担心呢。
晚饭后,顾淮南一如往常般,在二楼的书房看报,而,盛橘兰却是在一楼的大厅里,来回的踱来踱去。
其实,顾淮南并非真的看报,而是,躲着盛橘兰。
在一起这些年了,虽然,年轻那会,他们也是误会多多,可,终究妻子还是原谅了他。
他更是清楚,若是他不开溜,想清楚后,老婆大人铁定会喊他,同她一起去庆市。
别说,现在这疫情这么严重,就算是没有疫情。
以他顾家男儿的个性,没将老婆追到手,那小子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回京都,怎会接手顾氏呢?趣诵小书qusshu
当年,他说是想学医,想去庆市闯荡一番,便将顾氏还给了他。
当时,正与妻子环游世界的他,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回国后,看到他的行李后,他便清楚,这个儿子想要去寻老婆了。
在他们顾家,有一个很是奇葩的规定。
当年,他得知这个规定后,觉得老祖宗怎么这般无聊,竟列下了这么一个“鬼”规矩。
顾氏继承人,不得与人定亲,不得商业联姻,顾家下任家母,需得继承人自己寻定才可。
在顾南城成年后,他便告知他家族的这个规定。
他还以为,儿子会问他一些,却没想到,他是这么问他的:“父亲,你觉得以我的名气,京都、帝都、南城市会有人敢嫁?再来,还得我自己去寻欢喜的,这恐怕遥遥无期了。”
当时,听顾南城这么一说,他虽是一笑而过,但,心底明白。
儿子那句“遥遥无期”只是机缘未到罢了。
想他顾淮南,年轻那会,是多么的高傲气盛,结婚、生子之事,在他这完全就是不可能之事。
然而,遇到盛橘兰后,被她的固执和不求回应所感动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生了顾南城后,怕再让她怀孕,他也不想再看到她,面临生死的边缘,便在她不知的情况下做了手术。
很多年后,顾南城上小学了,她问他为何没有再孕时。
他虽一笑而过,但,冰雪聪明的她,也想到了为什么。
自那以后,她便没再问起,而他更是没提一字。
守在一旁的管家,见夫人这般着急,便转身去厨房烧茶。
盛橘兰,有一个很不一样的习惯。
她若是想不通事,便要喝茶,而且,还是刚烧好的温茶。
半小时后,茶冷却了一些,管家便端着茶壶和一个青花瓷的茶杯,朝坐在懒人沙发上的盛橘兰而去。
这个死老头就知道躲,真以为她一点都不知道吗?
三年前若不是他的允许,城儿会当得了南城医院的院长吗?
虽说,当年她还是南城医院的股东,可,一切操作却在顾淮南的手里,她完全就是的摆设。
“夫人,您是想什么事儿想不通呢?”管家将托盘搁茶几上,倒了一杯茶水,端着走到盛橘兰身侧道。
闻声,盛橘兰敛起心底气愤,抬眼看了眼管家,摇了摇头道:“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这疫情太诡异了。”
言落,盛橘兰便接过管家手里的茶,浅浅的喝了一口。
“哈……”管家听了,懵的惊呼了声。
闻声,盛橘兰抬眼,一脸不悦的看向管家,反问道:“难道,这疫情你不觉得它诡异?”
闻言,管家低头道:“夫人,这……”
他本想说“是天灾”,但又怕这话惹恼了她,便不知该如何答复。
闻言,盛橘兰起身,将杯子重重的甩在了茶几上,杯子在茶几上滚了一圈,便朝铺着地毯的地上掉去。
将杯子甩在茶几上,也不管它会不会破,盛橘兰便气冲冲的朝二楼而去。
本是五十好几的人,却因注重保养,盛橘兰看着像是才四十来岁的女人。
二楼书房。
顾淮南像是知道门外的是盛橘兰,便开始认真的看起报纸来,唇角也微微的扬起好看的弧度。
顾淮南虽长相不及儿子顾南城那般迷人,但,在70、80年代的时候,他也是京都贵公子排行榜上的领导人物。
走到顾淮南的书房门前,盛橘兰虽气得不行,但,她还没忘了规矩和身份。
先呼了口气,将脸上的愤怒压下,随后,露出一抹淡笑,勉强看上去她很开心的样子。
然而,她这副模样,落入顾淮南眼底,却是跟哭没什么两样。
抬起手,盛橘兰有节奏的敲门,并喊道:“顾淮南,你看好了没?”
闻声,顾淮南充耳不闻,依旧看着他手里的报纸,脸上却显着坏坏的笑。
他就知道,她在楼下折腾不了多久,便会来书房找他。
竟然,知晓儿子为何没回京都,他自然是不能让妻子,去打扰他俩口子的。
敲了好一会,里头没传一声回应,盛橘兰便没再敲,她也不气,转身,朝三楼的卧室而去。
行啊!顾淮南,老娘还就不信,你不给我回房睡觉。
敲门声消失,顾淮南搁下报纸,起身轻手轻脚的朝门口而去。
他像是个偷听的老小孩一般,侧脸耳朵贴在门上,便听见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
那声,她上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