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钰嘴角含笑，一路脚步轻快下了楼，直到在楼下遇见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嘴角倏地抹平，瞬间复又扬起更高的角度。他抬起下巴轻瞥了不明所以的韩世宇一眼，挺直身板大跨步走了，仿佛头顶戴着王冠。

韩世宇披星戴月回家，满身的疲惫不提，由于职业特性，对于窥视打量之类的眼神异常敏感，冷不丁遇见这么个怪人，也是莫名其妙，只当是深井冰。

翌日，鹿鸣刚到公司就见柳杨领着一个全身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子到秘书台，若有所感。

“咚咚。”

柳杨敲敲桌面，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的说：“介绍一下，这是马上要接替你的冯瑶，你俩尽快交接好。”

说完也不等鹿鸣回答，转身就走，跟在后面的冯瑶朝她客气的笑了笑，权当打个招呼。

鹿鸣知道她也是没法，也依礼点点头，让她宽心。

总经理办公室。

靳钰放下文件，不知柳杨要干什么。

“靳总，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翻译，冯瑶，负责洛卡斯的案子，马上会接替鹿鸣，辅助您。”

“接替鹿鸣？！”他扔掉笔，直视柳杨。

“没错，她的合约已经到期了。”

柳杨毫不示弱，她不觉得自己有哪一点做错。

“我怎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跟我”

靳钰站起来刚想说什么，看冯瑶站在原地咬着嘴唇不知所措，便停下来叫乔威先带她去鹿鸣以前的座位。

等人走了，他继续说：“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直接找了新的人过来呢？”

“我觉得她的能力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我最清楚，她很优秀，她的能力足以完成接下来的项目。”

“或许吧，但我不希望她留在公司。”

不愿意再遮遮掩掩，她索性把自己的真实意图说了出来，她一向如此，有时坦荡得让人难以接受。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她对我来说，太危险了！我不是瞎子，我不能忍受你的目光在她身上多流连一秒。”

“柳杨！公是公，私是私，你不要在工作里掺杂个人感情好吗？”

“难道你没有吗？”她反问道，“你现在跟我争论，不就是因为你舍不得她离开公司吗？”

“因为我是照章办事，你没有合理的理由留下她的，她必须走！我不会让她再来左右你的感情了。”

靳钰没想到她的执念已经如此之深，他还以为她早就放下了。他从桌后走出来，站到她面前，说：“柳杨，不要再在我身上费工夫了，我跟她早就在一起了。”

柳杨如遭雷击，一直以来维持的冷静面孔终于被打破。

“不管她在不在公司，都无法改变我对她的感情，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明明，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

到最后，她还是迟了一步，泪水打湿眼眶，她终于低下她高傲的头颅，任泪水滴落在地打出水花。

“我不够好吗？我们一起度过那么久的时光，我们有共同语言，彼此欣赏，还不够吗？”

“你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好朋友。你很好，非常优秀，”他知道她现在处于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的阶段，他肯定她的优秀，同时也坦承道，“但我并没有想要抱你的冲动。”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注视他，问道：“那你到底喜欢她什么？你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就敌过我们数年的陪伴。”

他被问到了，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抬眼正好看见对面她坐得端端正正，又悄咪咪的偷吃小饼干。

他笑了，看着她说：

“我也说不清楚，总是忍不住看她在干什么，看不见她的时候又忍不住想她，一见她就想走近她，摸摸她，抱抱她，想逗笑她，想弄哭她，连她的酒窝和眼泪都觉得是甜的。”

“看她喜欢的电影，听她爱的音乐，把她的所有喜好变成自己的，就好像把她也变成自己的。在她所有必经之路埋伏，祈祷她快快发现。”

“总之，”他收回目光看向柳杨，“妙不可言。”

他的话，无异于最终审判。她拼命想要把他拉出来，他却义无反顾要进去。

她走了，带着满心伤痛离开了办公室。

从他们进去，鹿鸣就一直注意着他们，他们在里面呆了很久，她一直担心会有大的冲突。

柳杨出来的时候，眼眶泛红，神情冷峻，一个眼神也没甩她。

她心里有点堵得慌。

好像他们在一起的事会变成一把剑，注定会伤害到别人。

“咚咚。”

“进。”

靳钰以为是别人，没想到是鹿鸣。他站起来，迎向她。

“你们...刚刚吵架啦？”鹿鸣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

“真的？我看柳总监情绪不太好。”

“真的，没事。你坐下说吧。”

鹿鸣坐下来，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她又不喜欢绕弯子，就直言道：

“柳杨喜欢你。”

靳钰一惊，以为她误会了，就要解释。

“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福尔摩斯。你不用慌张，何况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你。所以，她不喜欢我，我理解。”

“我要离开公司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跟她争吵，毕竟合约就是这么写的。”

“而且，虽然舍不得大家，但我还蛮希望脱离你下属的这个身份，只以女朋友的身份来跟你交往。”

“有时候突然很想跟你分享一些有趣的事，可是上班期间总觉得不合适，只好忍耐住，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况且，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交往，不必在意同事们的看法。”

鹿鸣有条有理的分析，让他冷静下来，这样一想，突然觉得离职也许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样，我们每天相处的时间就太短了。”他还是很喜欢和她一起工作的时间。

“恋爱是要保持30%的神秘感的。”鹿鸣一本正经说，“更何况就算我现在不走，项目结束了我还是要离开的。”

他原本担心她会有不公平的想法，没想到她把事情考虑得很好，善解人意，让他都无话可说。

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我知道了。鹿鹿。”

鹿鸣一激灵，抽回手。

鹿鹿？

咦——好恶心。

“怎么了？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呃，您随意，您喜欢就好。”

“你上次不是叫我，阿钰吗？我觉得这个爱称挺好。”

“哈哈，”鹿鸣干笑两声，“我觉得还是叫名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