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帮总舵,海鹞子刘颠听完短褂帮众的话,眼神一凝。
“你可看的清楚?”
“那确实是玉罗刹?”
短褂汉子欠着腰身,断然答道:“回帮主,属下绝不会认错。”
刘颠嘿一声,端起茶盏,饮一口水,看向下首坐着的老者,目光阴冷。
老者与刘颠交换个眼神,打发走短褂汉子,沉着脸:“如此的话,二当家和许砾,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啧!”
刘颠举着茶盏,脸上阴晴不定。
好一会儿,一声冷笑:“那是必然。”
“两个一流高手,十多个帮中好手,竟然连消息都传不回来。”
“当真是小看了这小娘皮,一下子竟损了我两成人手。”
老者也觉措手不及,阴沉着脸:“这样说来,之前关于雁岛帮的消息,全做不得数了。”
“帮主确信,上次玉罗刹前来,只是走通了二府夫人的门路,没搬到救兵?”
刘颠点头:“这不会错。”
“据说是得了某种极艳丽的唇妆,又许了夫人四成分子,然后便直接采买回了雁岛。”
“回程的船上,也没见到有生面孔。”
“我还当只是孝敬二府的托词,现在看来,这回玉罗刹进江宁府,怕是来者不善。”
老者两手拢在袖中,冷笑一声:“来者不善又如何。”
“莫说几个破落渔户,就是赫连水寨,到江宁府,也必须依了大河帮的规矩!”
刘颠无声笑笑,不置可否,抿口水:“为今之计呢?”
老者略一沉吟:“寻些与他们相熟的水手,先摸清岛上到底发生何事。”
“再者,可送一封书信去江阴巡检司,那李贵既然想在雁岛帮身上分口肥肉,总得出些力,便让他试探试探二府的态度。”
“在这之前,便让赖容先稳住汪玉娘,咱们则暗中聚拢帮中好手。”
“只等消息打探清楚,便将她一举打杀了,也好告慰二帮主在天之灵。”
“哼!”
“前脚坑了二帮主与七当家,后脚便耀武扬威欺上门来,当我大河帮开善堂的么?”
“就算她玉罗刹是过江龙。这江宁府,却是咱们大河帮的江宁府!岂容她个小娘皮,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次,定叫她来得去不得!”
刘颠放下茶盏,抚着肚子,笑眯眯一副和善白胖员外模样。
轻笑着点头:“便是如此。”
“明日此时,不止岛上发生何事,她来的那船上,几丁几口,可有生面孔,都是何许人,我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另外,二当家不是有个火爆性子的师弟正在他城外庄子里,那也是位一流高手,据说还是他铁拳门新秀,功夫比洪铨还强出一筹,你不妨找人把消息先传到他耳中。”
老者会意,轻笑点头,拱手便去。
……
“就是这里?”
“金屋藏娇?”
迎着汪玉娘玩味眼神,江平四下打量一番,不过一个普通的四合院么?
能藏个什么娇?
就是金屋藏娇,也不是我干的啊。
耸耸肩,一脸无辜:“真不记得了。”
汪玉娘白他一眼,没再捉弄,招呼人抬了行李进来,便开始收拾整理。
这些事当然不用江平伸手,转悠一圈,找到书房,推门而入。
书房中倒也整洁,也仅止于整洁。
其他书稿册贴,江平信手翻翻,也就字迹勉强称得上工整,其他泛善可陈。
倒是一旁的软枕香塌,让江平会心笑起。
红袖添香夜读书么。
没有软塌,如何读书。
红袖累了,也没地方歇息不是。
走到书架前,上下看看,拣了本太祖本纪倒在塌上信手翻阅起来。
既然决定在这世界经历人情世故,总要先了解,要不然,何谈融入。
正翻着,圆儿抱着副被褥一脸坏笑走了进来。
把被褥往床上一放,脆生生道:“姑爷,大姐头说了,这些天姑爷因病耽误不少功课,回来了,肯定是要秉烛苦读的,便让我给你送床被褥来,莫让你夜里着了凉。”
江平眉头一皱,忽然哑然失笑。
秉烛夜读……
读个毛线啊!
无非是突然发现,两人可是夫妻呢,同在一个院落里,这晚上,是住在一起呢?
还是不住在一起呢?
住一起吧,少年男女,夫妻人伦……
这妹子现在怕是心里都毛了。
有心不住一起吧,夫妻名分在,又该如何分说?
外面可还有几个帮众要安置在厢房呢。
要不然,难道这会儿跑去城外庄园里么?
先不说帮里人怎么想,她自己怕是也不放心江平一个人在这儿。
一起回庄园吧,还是一样的难题。
没奈何,只好赶紧找个牵强的理由让这小丫头堵自己的口。
江平心中好笑,配合着一本正经点头,对着门外提起声:“大姐头果然知我,今晚,我定是要秉烛夜读的。”
“晚饭后,就不要让人再来打扰我了。”
圆儿见他促狭,捂着嘴闷声偷笑。
正房门口,侧耳偷听的汪玉娘脸上一阵火烧,心中松口气的同时,又是慰贴,又是羞恼。
啐、
这赖皮猴。
第二天起来,看见江平,汪玉娘心中仍有羞意。
偏江平还故作正经,拿着本书,就在院里摇头晃脑,念念有词。
汪玉娘看的牙根直痒,恨不得咬他一口解气。
眼睛一转,舀了盆水就在院里泼洒起来。
“让让,让让。”
江平立刻破了功,抬脚窜回门口。
呵呵笑着看向汪玉娘。
不知怎的,汪玉娘看他这笑容,心中没来由就暖融融温暖的紧。
可面上却是美目一横,一个白眼就丢了过去。
洒扫完院落,圆儿也弄好早饭。
饭桌上,汪玉娘问江平:“今天,你可要跟我一起去铺面里看看?”
江平端着肉粥:“不必了。”
“这些事,我本来就不熟悉。”
“今天,我倒是想去街面上转转,也看看行情。”
汪玉娘略一思索,点头:“也好。”
“那便让圆儿陪着你,我再留两个人跟着你。”
正色看向江平:“江宁府是大河帮地界,有官府制约,明面上他们不敢横行枉法,但江湖上的鬼魅伎俩,实在防不胜防。”
“虽说现在你有着宗师实力,可你从没与人搏杀过,手上功夫差的太远,更没有江湖历练,所以遇事千万别冲动,以防着了他们的道。”
说着眼睛一眯:“便是你那些同窗,文友,其中也颇多可疑。”
“要知道,单寒食散,可不会被酒水冲的阻滞了血关心窍。”
这事儿江平自然清楚,毕竟,经脉中的遗毒不清理了,怎么修炼。
但此时,必须当做才知道一样。
江平若有所思点头:“怪不得!”
“我就说,怎么一开始修炼的时候经脉里好像有重重阻碍一样。”
“原来还有这些内幕。”
见他听劝,汪玉娘心下欣慰,温声道:“心中有数便好。”
“你放心,等大河帮此番事了,咱们在江宁府站稳脚跟,这些恩怨,我定帮你一个不落的统统找回来。”
这是……
被她保护呢?
江平心中感觉微妙。
抬眼看去,正对上汪玉娘温柔眼神。
江平心中有根弦似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嘴角不自觉悄然翘起。
点头正想说话,‘嘭’一声大响,院门被人一脚踹开。
紧跟着一声怒喝:“汪玉娘,你竟敢害了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