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
是什么让你这么有恃无恐?
刁无病幽幽看着江平,脸色阴沉,一股杀意,在心中升腾。
江平偏还火上浇油:“真不想试试?”
轻咳两声,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吐干净,胸间闷气总算舒畅。
江平又笑:“你看,我都吐血了。”
“多好的机会。”
刁无病目光闪烁,脑中跃跃欲试,可不知怎的,一股劲气才提起来,心中立即警兆横生,冥冥中,似乎有种直觉在提醒他,千万不能动手。
这种感觉……
刁无病心中惊疑。
他老于江湖,贯在刀头舔血,能全须全尾活到现在,还进了六扇门,就是因为这直觉,才能在数次生死关头逃脱性命。
这会儿,这样一个小子,竟能让我心生警兆?
刁无病想不信,可不敢不信,一时间竟觉进退两难。
江平笑了。
翻出一枚铜钱拇指一弹,铜钱在半空中飞速翻滚,上下翻飞。
“真不准备动手?”
刁无病被上下翻腾的铜币扰的心烦意乱,脸上阴晴不定。
好半晌,艰难开口,涩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平笑眯眯看他一眼:“怎么样?”
“先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刁无病暗咬后槽牙,脸色青黑之极。
这竖子,欺人太甚!
等着,莫让我寻到你把柄!
长出口闷气,刁无病漠然道:“那胖子便是大河帮帮主刘颠,此事是他主谋……”
“等等!”
江平一伸手,止住刁无病话头,扭头一指附近草丛,招呼关冲:“那边应该还有两个活口,去刮了出来。”
“小心些。”
然后蹲下身温声问汪玉娘:“好些了么?”
“可能起来?”
天冷,不能让玉娘老躺在地上。
汪玉娘眼神奇怪的看着他,点点头,撑地就要起身:“不怎么碍事了。”
江平连忙扶她,待汪玉娘站起,把汪玉娘拉在身后,江平才看向刁无病:“接着说。”
刁无病见他竟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心中好一股恶气激荡,牙龈都要咬碎。
双手负在背后,拳头攥得紧紧的,甚至有些发抖。
可就是不敢动手。
竖子!
刁某大宗师的威严,今次,算是被你糟蹋干净了。
这仇,刁某记下了!
阴阴看着江平,刁无病面无表情,淡漠道:“刘颠许了巫峒五百两黄金,又托人去转运使衙门借来一伍弩手设了此局,求的就是务必将你二人一击必杀。”
说话间,关冲从草丛中提了两人过来,俱已经挑了手筋脚筋。
江平扭头看一眼,柔声问汪玉娘:“还能坚持么?”
汪玉娘目光奇妙,轻笑:“放心。”
“我没那么娇惯。”
江平点点头,这才又看向刁无病,似笑非笑:“那你呢?”
“你又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呗。”
刁无病眯着眼,幽幽看着江平,心中极其羞恼。
但还是木然答了:“我也拿了五百两金子。”
“原来如此。”
江平了然点头,笑道:“所以,你其实是他们最后的后手,而且,你还打的是黄雀在后的主意?”
“是这个意思?”
刁无病眼前一阵阵黑,气息都有些不稳,咬着牙:“是又如何!”
“该如何如何嘛。”
江平言笑晏晏,热情的像看着久违的老朋友:“被苦主抓了现行,你难道不得给个交代?”
刁无病气急,恼羞成怒,脸色都狰狞起来:“小贼,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江平啧一声,摇摇头:“手脚都长在你身上,我可没拦你。”
“要不,你就试一下?”
刁无病肺都要气炸,口中已经有了腥甜味,这是牙龈咬破崩出血丝的味道。
但刁无病就是不敢出手,越是愤怒,越是想出手,心中警兆越是横生。
刁无病咬牙切齿,含恨闭目仰天,话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要我如何交代?”
江平如无其事,笑道:“这就对了么。”
“有什么是不能谈的呢?”
“有事说事就对了嘛,干嘛一定要喊打喊杀,搞的血淋淋的,多难看。”
沉吟一下,又问汪玉娘:“玉娘你看这样如何,他这边,咱们只让他把五百两金子吐出来。”
“然后……”
话到一半,江平忽然想起来一事,又问刁无病:“我说老刁,你跟江宁府同知,到底谁官大?”
“你能管着他么,或者拉他下水?”
老刁?
刁无病心脏都是一抽抽。
这竖子怎么就能这样没脸没皮?
木着脸,刁无病死人一样的语气:“管不到。”
“但若是十恶大罪,必要时事急从权,宋法权也需受我调遣,节制。”
宋法权,也就是江宁府同知,汪玉娘口中的二府。
刁无病这意思,就是能拉他下水了。
江平心中会意,丢给刁无病个‘收到,了解’的默契眼神,对汪玉娘道:“然后,让老刁配合那个通判,把谋反大罪坐实在大河帮身上。”
“至于大河帮产业,咱们就二一添作五,大河帮物业及相关营生都归咱们,金银财务则交由老刁与其余人等分润。”
“娘子以为如何?”
汪玉娘仍然是那种恍惚莫名的奇妙眼神,不以为意的点头:“你拿主意便是。”
江平一点头,问向刁无病:“老刁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这其中所有勾当,包括怒江盟的首尾,都要你去收拾。”
“事后,今日所有参与人等的一切讯息,只要你六扇门有的,亦或是你知道,全给我一份。”
“咱们之间,就算揭过。”
这一下峰回路转的,差点闪了刁无病的腰。
刁无病有点懵,这竖子,竟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回味一下他的话,他还知机的没有往转运使衙门上攀扯?
这狗崽子,胎毛都还未退,里面门道,怎会如此清楚?
当真是江湖后浪推前浪。
刁无病心中复杂,不是个滋味。
但转念一想,若是事情能这般解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虽然自己的五百两黄金要搭出去,可是,大河帮在江宁府十数年的经营,攒下的财货,又何止十万之数。
要想做成此事,其中固然还有不少关窍,但这些关窍打通了,如何又不是一份交情呢,未必就是亏的。
刁无病心思立刻活泛,迅速盘算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