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玉娘随意瞄江平手上玉盒一眼,直直看着江平的脸,心中欢喜,笑道:“是什么?”
刻意压着嗓子,江平神神秘秘道:“仙道功法。”
“雷鱼大王肚子里的。”
汪玉娘面上波澜不惊,只是直直盯着江平,眼眶中突然泪水充盈,但还是微笑:“是么。”
“竟然是仙道功法。”
半点没有好奇的意思。
江平奇怪:“你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么?”
想拿过汪玉娘手腕号脉,手一动,又稳住了。
不行,还得装一段时间,现在的我还不会号脉。
搓一下手指,脸上关切:“要不要去找大夫来?”
看他俊秀脸上,虽有一丝迟疑,但关心之情不带半点杂质。
汪玉娘心中感动,可想到自己身世,实在忍不住心中悲苦,泪水忽然间决堤,眼泪唰唰而下。
江平真慌了。
这什么情况啊?
莫名其妙的,哭什么?
还这么伤心?
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咱们不是应该一起悄悄摸摸,兴高采烈的讨论仙道功法么?
顺便再感叹感叹大黑鱼作为一条鱼的运气。
“到底怎么了啊?”
“有什么事你就说啊,就是我不能办到,也能帮你想想办法,出出主意不是。”
不说还好,一说,汪玉娘泪水更凶。
江平心烦意乱,想上去拥着她,可又觉得太亲密了些,有点不太合适。
可看她哭的这个样子,明显难过之极。
无上大天尊一时间竟手足无措。
屋中气氛一时生涩起来。
江平无奈,伸手去握汪玉娘的手,哪知道,指尖才刚相触,汪玉娘却是一个哆嗦,心中羞涩,下意识闭上了眼。
江平一僵,却是误会了。
这种反应,害怕?
抗拒?
所以,她这是已经察觉了?
江平觉得自己大致猜出来,心里顿时有些怅然。
僵了僵,还是伸过手,握住了汪玉娘柔夷。
让江平奇怪的是,汪玉娘这时却有了些反应,也轻轻握上了江平的手。
江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心底淡淡自嘲,也不知,你到底是想握着谁呢?
手很凉,也很软,常年握刀练武并没有让汪玉娘手中多出一点粗茧。
没有多话,江平一手攥着玉盒,一手握着汪玉娘玉手,静静陪着。
好半晌,汪玉娘哭肿了眼睛,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抽噎几声,抬过头,再看看江平的脸,想开心,又忍不住伤心。
江平心里却是酸楚。
这样看来,之前情意,大半都是对着前身去的吧?
余下小半,也是她心中对前身期许的脑补。
与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人情啊。。。
情耶?
劫焉?
真特么!
“你不是我平弟,对么?”
声音嘶哑,语气平静,话意笃定。
江平心里一紧,咧咧嘴,没有否认,但也不想直接承认。
露出个苦笑:“怎么说呢,是,也不是。”
肉身是的,灵魂不是。
汪玉娘咬着下唇,又是几下眨眼,想止住眼泪,眼泪却是不听话,从鼻腔里崩了出来。
江平默然。
抽吸几下鼻子,汪玉娘抿着嘴:“那我……平弟呢?”
忽然有些紧张,汪玉娘攥紧江平的手:“他如何了?”
这是下意识想抓根救命稻草么?
江平心里怜惜莫名,却没有哄她:“我醒来时,没有他半点消息。”
“或许……”
没有神道,地府也难支撑,岛上又没有阴魂存在迹象,他除了魂飞魄散,还能如何?
想了想,终究不忍心汪玉娘‘绝望’,咽下了魂飞魄散的话,轻声道:“已经重入轮回了吧。”
汪玉娘还是难免伤心,顿时泪水又流了出来。
闭着眼,死死攥着江平的手。
也好,他,不是他。
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也不算辜负背弃他了。
咔嚓一声,江平捏破了玉盒。
这一场,汪玉娘却没有哭多长时候。
睁开眼,看看江平,收回视线,垂下眼帘,张口欲言,糯糯嘴唇,却是几番欲言又止。
江平心中一阵无趣。
人家在缅怀着人家平弟,你在这儿干什么?
至圣大天尊的体面呢?
尊严呢?
真当自己是那酸腐书生江平呢?
把裂了的玉盒放到汪玉娘枕边,江平淡然平铺直陈:“这盒子里,真是一份仙道功法,也真是大黑鱼吐出来的。”
“你小心些收好,别漏了形迹,惹来觊觎。”
“至于我,确实也叫江平。”
“可能,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的不同往生吧。”
“之前并不是想刻意瞒你,只是……”
忽然又觉得没劲,你解释个屁啊解释。
瞒就是瞒了,解释啥?
想掩饰一下自己那点儿花花肠子?
长出口闷气,江平闷声直接道:“算是我不对吧。”
说完,就想抽出手离开。
一抽,抽不动。
汪玉娘心中大惊,这什么意思?
莫不是,他误会了?
心中焦急,泪水一下子又涌了出来,急道:“不是……”
江平心中莫名就是一疼。
但做人替身?
我不是舔狗,不要这样的感情。
挤出个僵笑,江平道:“你好好休息吧。”
伸手就去掰汪玉娘手指。
汪玉娘顿时慌了,死死攥着,凄声叫:“不要!”
江平心里也是揪揪的痛,鼻腔中泛起来一股酸意。
但还是狠着心掰汪玉娘手指。
汪玉娘声音越发凄楚,无助的哭叫:“不要……”
“不要……”
翻身就想挣扎起来。
江平感觉自己眼眶一热,鼻腔里一道水线流动。
怕她挣裂伤口,狠着心,江平伸手一震汪玉娘昏睡穴。
汪玉娘应手软倒,眼睑缓缓垂落,抖动半天就是不愿合上眼。
仍自无力哀求:“不要……”
江平无奈,伸手又是一震。
汪玉娘终于抵抗不住,眯着的眼睛里透出一股伤心欲绝,眼缝无力合上,可手,依然不愿松开。
江平也终于忍耐不住,被一道泪水抢出眼眶。
嫩凉!
什么麻批人情未尽!
一吸鼻子,揉一下汪玉娘手腕关节松开她手指,移入被中掖好被角。
无力松下腰,江平低头颓然坐在床边,看着汪玉娘满脸泪水,心中五味杂陈。
拿过面巾轻轻蘸去汪玉娘面上泪花,又拖着她臻首换去被泪水荫湿了的枕巾。
幽幽长叹口气,江平挤出个笑脸,毅然转身出门。
门口,正撞上端水过来的圆儿:“咦,姑爷?”
“大姐头睡下了?”
停下脚步,江平面无表情点头,直直看小姑娘一会儿,勉强笑一下:“照顾好你家大姐头。”
大步离去。
小姑娘莫名其妙,嘟囔一句:“这还用你说?”
转头觉得有点不对,什么叫照顾好你家大姐头?
那也是你家娘子!
神神叨叨的!
侧身顶开房门,走了进去。
江平去找关冲。
心里烦,想找人喝酒。
转一圈,没见到人,却是撞上刁无病。
刁无病正要打招呼,被江平一把拉住手腕。
刁无病心中大骇,铆足劲力就甩。
哪知道,被江平顺着劲力一抖,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刁无病顿时浑身酸软,周身无力。
不好!
老命要完!
刁无病心胆俱丧,都快哭出来了。
这几天不都合作的好好的么?
怎么又突然要对我下手了?
江平兀自不耐烦:“甩什么甩!?”
“走去陪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