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维都滞涩了,脑子完全转不动。
“你……”
“竟如此儿戏!”
江平看看他,往椅子上一倒:“多大个事儿?”
“难不成,还得沐浴焚香,敬天礼地?”
李济真:“我。。。”
竖子!
真气煞我也!
他家尊主自然不怕攀诬,类似这种事,转运使衙门,哪年遇到都不少,六扇门、侦缉厂,有时皇骑卫都会过来照会,说起来骇人听闻,实际,都是打秋风。
可问题是,一介三品大员,将来若想入主中枢,总要考虑风评。
瞒不瞒,都是御下手段。甚至,有时候还要刻意放出些风去,然后再处理个四平八稳,波澜不惊,这样,方能显出经略手段。
你不时不时弄出些事,如何简在帝心?
同理,这里面便还含着他的任事之能。
这竖子,却是如此儿戏?
可能坏了一国之相前程的案子,就还个老虔婆的人情?
你当我家尊主是什么?
街上卖炊饼的村叟么?
江平说的轻松,他哪敢轻易就信。
可问题是,江平都这么说了,他猛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难道说,你怎么不多讹点儿,也太小看我家尊主了?
“行了,别你你我我,磨磨唧唧了。”
“事情就这么定。”
“你一会儿去给贺妈妈道个歉,赔个不是,然后好好弥补一下,这事儿就算揭过。”
“你回去复命吧。”
李济真简直不可思议,可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场面话还是得说。
起身拱拱手:“江少侠高义,李某谢过,这便回去复禀尊主。”
失魂落魄转身,走两步,忽又想起一事,回过身来,自嘲一笑:“却是忘了,挑唆此事的毛书贵及其妻舅,已经被尊主下狱,江少侠可有思量?”
江平纳闷:“毛书贵?”
“这是谁?”
李济真心里又是一淤,你个苦主,连这都不关心么?
苦笑:“便是那大河帮军师,刘颠的左右手。”
“弩手一事,是他勾结其妻舅,从纲运司哄骗来。”
解释完,觉得实在无趣,算了,还是去找刁无病吧。
李济真实在不想呆下去了,一拱手:“既然如此,李某这便告辞。”
“江少侠若是再有考量,修书知会我便是。”
看这两人居然毫无起身相送的意思,李济真已经无力计较,自失一笑,黯然离去。
汪玉娘望向江平,满眼都是小星星。
我夫君真是厉害呢,对上转运使衙门的师爷,半分也不假辞色,说赶人就赶人。
而且,夫君也真是怜惜玉娘,转运使衙门许下的富贵,只为了还与娘个人情,说不要就不要。
若不是还攥着眼前良人的手,汪玉娘开心的简直想要飞起来。
正遐思着,一只手并拢伸到眼前,江平笑眯眯看向她,不怀好意。
汪玉娘心中不解从水汪汪眸子里流露出来:这是何意?
江平藏着坏笑:“你把下巴放上来。”
汪玉娘依言而行,纳闷:“为何要放上来?”
江平嘿嘿笑,狐狸尾巴漏了出来:“因为,我要亲你呀!”
“大功告成,亲个嘴嘴儿!”
汪玉娘身体一刹那就僵了,想躲,又不想躲。
怕弄疼眼前良人,不舍狠握,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衣襟,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一阵热火火气息扑面而来,╯3╰。
下一秒,汪玉娘脑中‘轰’的一声,完全懵神——窒息!
再回过神,却已经回到了小院中,汪玉娘竟是不知道怎生回来的。
看那子一脸调笑宠爱,汪玉娘心中也不恼,就是甜,就是甜,就是甜!
红着脸,痴痴看他,怎么也看不够。
一刮她鼻尖,江平笑着又伸手:“再亲亲?”
汪玉娘登时娇嗔:“夫君!”
江平贱兮兮委屈:“可以活血的嘛!”
汪玉娘又羞又气又好笑:“你还说!”
江平就笑:“好好好,不说。”
汪玉娘就醉在他笑容里,什么也不愿想。
圆儿端着饭食走了进来,看着两人一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大白天就想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的样子,立刻被酸腐气辣了眼睛。
没好气把食盒往桌上一顿:“还要吃饭么?”
两人会心一笑,坐上饭桌。
江平给汪玉娘递过筷子,也没避着圆儿,终于说起正事:“其实转运使衙门这边咱们也不需担心,使相自有使相的体面,若他真有心惦记相国之位,现在断不会刻薄寡恩。”
“所以,该有的好处半分也不会少的,说不定还会多些。”
“而且,话说回来,短时间内,就咱们雁岛帮的几个人手,能把江宁府吃下来都不错了,太多,咱们也惦记不了。”
汪玉娘千依百顺:“嗯,我晓得。”
江平又道:“这些都不过是细枝末节,金银之物,够用就行,关键,还在那个玉匣。”
“等你再好一些,我便教你。”
汪玉娘嘴角翘起,饭也不吃了,看着江平就笑。
江平回抛媚眼,也笑。
圆儿在一旁被噎的直翻白眼。
吃完饭,安顿玉娘睡下,江平又去洗眼。
太初洗眼方,是三十二气法中辩气诀入门眼法,主要便是为了洗眼明目,辨识气韵。
无量归元,太初开天,天地由此分清浊,定溟涬,判鸿濛,遂光格四维,气渐凝降,如此方有日月流转,开明显暗。
于修士而言,这其中,最关键处,就在气渐凝降。
气渐分差凝降,于是煞气沾染,邪气幽游,鬼气森渺,灵气缠污,杂驳难辨,仙路由是关阻横生,就是洞天福地,也难免杂气混生,导引吐纳之术便应运而来,使修士法天象地,勾纳灵气,养炼己身,跌撞长生之路,这便是仙道难期的根本因由所在。
但三十二气法,却是直接由辩气入手,引气,采气,御气,布气等等等等,把一条无上仙路安排的明明白白,硬生生连人情未尽都绕了过去,就是因为他仙气精纯凝练,全无杂染,外邪即使侵扰,也无可凭依,轻易叫他消磨打杀。
唯一想不到是,即使有捷径,该做的功课还是一样都不能少,绕道最后,还是跑不了。
话说回来,要是早知道情缘是这滋味,我犯什么贱去借那炼心三宝,直接找个妹子谈恋爱不完了么。
也不对,我那时候身边的妹子,可没玉娘这么蕙质单纯。
一个个历练的,比自己还老司机,惹不起惹不起惹不起。
还是我家玉娘好!
这一回还魂,不亏!
我可以!
美滋滋洗完眼,回到书房,跏趺一座,江平终于再次入神灵台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