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中,关冲、侬康安正陪着李济真和一个一身玄袍,三缕长须,面容清癯的儒雅中年说话。
这中年,正是怒江盟副盟主,武尊,圣手尊拳厉问天。
见到江平和汪玉娘进来,李济真立刻起身准备寒暄,然后,他看见了汪玉娘脸上的春媚之意,笑容不自觉就僵了一下。
大白天!!!
光天化日!!!
僵意转瞬即逝,李济真朗笑:“一别近月,江公子和汪帮主越发风仪焕然,好叫文升羡煞。”
江平笑着跟他寒暄:“李兄不也是春风拂面,意气风发。”
“这是得你家使相信重了?”
李济真脸色又是一僵,这么多人,你就不能对我和我家尊主客气些?
但他也没法计较,知道江平竟然直接大手笔一下划了五成份子过来,汪玉娘和关冲又新晋大宗师,尤其是,此二人竟把玉龙帮槽船、盐铁分配权力全部托付给了江宁楚家,使相就明显对他二人上了心。
封赏,耽误也就耽误在了此处。
而耽误的原因,就是他家尊主竟然亲自修书,为二人讨赏!
固然这里面有交结楚家那位兵部主事的意思,但不可否认的是,因着这两封书信,二人封赏直接提了一格不止!
所以他连暗戳戳自嗨的一声江少侠都不敢叫了,无奈笑笑:“江公子说笑了。”
转头抛开这话题,介绍厉问天:“汪帮主,你自然不会对厉盟主陌生吧。”
厉问天笑着和气拱手:“自然是不陌生,汪娘子的奔流诀,还是我批下去的。”
汪玉娘微笑回礼:“家父多承厉盟主厚意,玉娘铭感于心。”
一一见过礼,分落坐下,李济真掏出一张礼单递给江平:“江公子不喜俗礼,我也就不客套了。”
略带得意道:“这是尊主为贤伉俪转圜来的封赏,请公子过目。”
江平大略一扫,当头是两本功法,虎煞八刀,神英剑诀,然后是什么荫什么校尉,封什么敕命,职江阴县什么的,然后是一溜的仪杖礼器之类。
江平兴趣缺缺,随手递给汪娘子:“可惜就是没能赶上趟,要不然,那田执事也不会起了误会。”
李济真和厉问天对视一眼,心中惊愕。
这位江公子,还真是好大做派。
虎煞八刀和神风剑诀可都是完整抱丹境功法,放到江湖上,千金不换。
你眼皮子不眨一下就过去了?
好,就算看不上功法,仁勇校尉可是实打实的正九品勋位,更别说,还给了你江阴巡检实职,封妻敕命!
正想着,那边汪玉娘一声惊呼:“呀!”
“也封我为九品孺人了?”
“夫君~~~”
掩藏不住的喜意。
那边关冲和侬康安眼中有止不住的艳羡。
两人再次对眼。
对么,这才是正常表现!
不到武尊,再大的江湖豪侠,能抗得住一纸官身?
即便是武尊,一个六品勋位下来,也得费好大一番思量!
厉问天,不就是从六品振威校尉么!
转过头,正对上江平玩味眼神,李济真心里一窘,苦笑:“公子如何这副神情?”
“这可是能随才录用的实打实九品官身,便是怒江盟里,有此实职的魁首、执事,也不过一手之数。”
“再说,有宋法权照应,从江阴到江宁,又能费多少工夫?”
“使相这番运使,可是真费了一番心力。”
怕江平不解其意,李济真就差把话说白了。
江平能怎么说?
劳资一个至圣大天尊穿过来,就封了个古代基层派出所所长?
然后你还想让我感恩戴德?
我不但无话可说,连槽都无力可吐。
但玉娘喜欢,他也只好认下这‘人情’。
摇头淡然笑笑:“我志不在此,但使相好意,江平心领。”
李济真也感觉无话可说。
使相好意,你心领?
你觉得自己跟我家恩主平起平坐是咋地?
厉问天感觉气氛有些僵,笑着打岔:“这封赏其实来的正是时候。”
“那田飞鹰,是渭州所举执事,你这次,却是正好折了他一员大将。”
“有这官身挡着,这苦果,他们也只能咬牙吞下去。”
“这样一来,我云州至少又能谋得一府两县之地,不得不说,江公子还真是我云州漕运一员福将。”
江平是真感觉无聊:“你们开心就好。”
“那你一会儿把那家伙提走么?”
厉问天也是一愣,这个天,不是这个聊法吧?
我一方武尊,怒江盟屈指可数几大巨头,跺跺脚怒江无风都掀三尺浪,和颜悦色想要指点你,你不但敷衍了事,甚至还想赶紧结束话题?
果然如文升兄所说,这小子是个混不吝的妄人。
厉问天亲近提携的心思立刻就淡了,轻轻笑笑:“当然是要提走的。”
“到底是我怒江盟一位执事,总得留出两分面子。”
原本想提醒血魂宗异动和铁拳门群情激奋的心思,转眼间也就消散。
武道新秀,少年宗师!?
天赋固然惊艳,但江湖更加残酷。
熬过这一劫再说吧!
气氛于是慢慢冷淡下来。
两人提出告辞,江平都没挽留,只让侬康安、关冲招待两人。
汪玉娘觉得有些不合适,可一是夫君颜面,二来,自己也是孺人了。
这时候插话,好像也不合适!
不欢而散。
回到内院,汪玉娘攥着礼单,迟疑:“夫君,这样,会不会让他们有些难堪?”
江平笑笑:“一个师爷,一个八窍武尊,想要多大面子?”
汪玉娘点点头:“原来厉尊座开了八窍了……”
“夫君!”
“我不是说的这个!”
汪玉娘察觉被带歪,好气又好笑,还是有些担心:“到底是怒江盟尊座,又是我云州漕运魁首,恶了他,若是有些阴损勾当。。。”
江平摆摆手:“他要眼光真那么短浅,那就短了使相银子好了,无非就是扯皮呗。”
汪玉娘无奈,白他一眼,又翻开礼单,看到那敕命记述,忍不住喜上眉梢。
我也是朝廷命妇,九品孺人,可以堂堂正正穿上庆云珠冠,褙子霞帔了。
那可是民间新娘子出嫁时,才能穿一时的冠服呢!
庆云冠,小珠牌,金银练鹊云头钗,双头钗,金脑梳,霞帔褙子大袖衫……
桩桩件件,汪玉娘倒背如流。
我若想穿,天天都能穿了。
这些都穿上,该有多漂亮啊!
想到忘神处,一时都有些痴了。
江平无语,真想不到,除了财迷,你还是个官迷?
这比修仙都快乐么?
不至于吧!
我是不是忘了啥??
哦,对,这特么是古代。
官与民之间,有道天堑,更别说,民还分三六九等。
所以,与其相对虚无缥缈的玄门仙路,她能体会到的最切实的幸福,除了银子,就是阶级的迅速提升。
江平忽然心中柔软了,恪守着舔狗基本法,温声道:“真要喜欢,就去穿上呗。”
“衣服不都送到院子里了。”
汪玉娘豁然转身,神采奕奕盯向江平:“真的可以么?”
江平心里这个唏嘘,你男人无上至圣大天尊,一条坦荡仙路铺到你面前,恨不得背着你飞,结果,不如一套小小九品命妇冠服?
调教娘子,任重而道远啊。
温润微笑点头:“当然可以!”
于是汪玉娘biu~~就去了。
这一晚,汪玉娘极尽温柔,江平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