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你要这个呀？”

看见房间中央的外骨骼装甲，塑骨师阴恻恻地笑了：“真就等不及，想着挑啥给自己挑陪葬了呗？”

闻言，方雨横挑了挑眉毛，疑惑道：“哦？这话怎么说？”

塑骨师慢悠悠地踱到装甲旁，身上的关节不时发出咯吱声。用拐杖轻轻碰了碰装甲，塑骨师阴笑着开口道：“雷九那小子，没教过你什么叫‘适应等级’吗，这种引导者该做的事情，还要我来费神？”

适应等级？

听到这个词，方雨横立刻回忆了起来，雷九在介绍轮回者们的强化路径时，曾经提到过：科技也好，武技也罢，甚至于神术魔法，都是在特定规则的基础上搭建起来精密系统，任何规则层次上的扰动，都有可能导致系统失效。

然而，轮回者们需要面对的，恰恰是规则各异的小世界。

为了避免规则的扰动，可能给自身力量系统带来的不利影响，轮回者们就常常将以太，作为自身力量系统的核心与主干，来发展自己和强化自己的力量。惟其如此，才能使整个力量系统，朝着以太所在的层次——概念层次，进行升华与改造。

作为概念力量的以太，是凌驾于万千规则之上的。

将以太作为核心的力量系统，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获得在小世界的规则扰动下，正常运作、或部分功能运作的能力。

用于描述这种“适应”能力的等级体系，便是适应等级。

与能力强度的评价等级体系相同，适应等级也同样用五个字母——A到E，来进行层次划分。

其中，最高适应等级A，意味着此能力或物品，已经完全进入了概念层次，成为了一种，被称之概念武装】的事物，可以完全忽视规则扰动带来的影响。

而对于最低等级E，则是完全没有任何适应能力，一旦脱离当前规则环境，系统的所有功能，就将立刻失效。

“也就是说，这套装甲的适应等级不高？”方雨横问。

“嘿嘿嘿，不巧……”，塑骨师回答道：

“……如果放在你手上，它就只能是一件，适应等级E级】的垃圾，除了能在轴心世界防一防末日灾兵，就不会有更大的作用了。”

听到这个回答，方雨横倒没有多扫兴，本意上，他也只是试探性地问一问，不过，在塑骨师的问答里，他却听出了关键点。

“在我手上？”

用疑问的语气，方雨横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拜托，你以为我这样的高端店铺，卖的是谁都可以用的大路货吗？小朋友，记明白了：魔骸御用工匠，塑骨师本人，从来只做私人订制！”

塑骨师把拐杖在地上顿了两下，挺起脊背回应道。

“订制装备在不同的人手上，它的适应等级还能有不同？”

方雨横眨了眨眼睛，接着问。

“废话！”

塑骨师鄙夷地撇了撇嘴，语气十分不客气。

“每个人的以太都一样，我替别人的以太设计出来的外骨骼装甲，你还想用你的以太驱动？做订制物品的工匠，如果不是按照每个人以太不同的特性去做，那还叫什么订制？”

老头的话音落下，方雨横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在飞机上和末日灾兵厮杀的时候，他就曾经尝试过，用深度学习】去模仿雷九的神秘电流，以强化自己的眼睛。

虽然强化没有持续太久，但他的尝试确实在某种意义上成功了！

想到这，方雨横真想亲自穿上这套盔甲，试试能不能用模拟出来的以太，把别人的高达开走。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方面，方雨横的深度学习】，到目前为止，只有在能力拥有者使用其能力时，才可以进行“学习”，而无法通过武器、装甲等间接进行学习。

也就是，仅仅依靠眼前的这套装甲，方雨横是无法“学习”到任何能力的。

另一方面，方雨横模拟雷九的神秘电流，实际上仅仅是模仿了他的呼吸法——模仿了他用于激发以太的手段，而并未在实质上真正模拟雷九的以太特性。

哪怕装甲的主人就站在方雨横面前，以这样的浅层次模拟，方雨横能否能够驱动这套装甲，也还说不准。

更重要的是，哪怕是曾共历生死的终舟队，其中的任何一人，都未曾与方雨横分享过他的秘密：A级的深度学习】——万象层次的天赋能力！

在方雨横身上，所有异常点中，这是最直观的那一个。

虽然，深度学习】并未直接展示出多么强大的力量，但是，它所具有的丰富特性，以及强大的成长性，已经十分明显了——

支配自身意识、窃取他人技艺、洞察虚构真相。

通过对深度学习】的发掘，方雨横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情况，自行开发出了超限爆发】与数据视角】两个能力。而且，依终舟队成员所言，天赋是以太的体现，如此特殊的天赋，则必然对应着特殊的以太。

最重要的一点是，以太，还同时对应着轮回者的存在本身。

在来到永恒之都前，弗兰克林就曾经推测，方雨横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很有可能，并非是主神所为。

再关联上，方雨横来到轮回世界前的一系列异常……

说到底，从天赋，到以太，再到方雨横的来历，这一整条由异常链接起来的线索链，其中的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轻易透露，否则，就很有可能招致无穷的后患。

“真想要一套属于自己的外骨骼的话，也不是不行……”

这时，塑骨师又开口了，语气竟变得十分温和柔软，与那个口吐芬芳的镶铁老头，一时间判若两人。

”五万奖励点，我帮你做一套，怎么样？”

然而，下一秒，塑骨师话锋一转，字眼儿一落到钱上，电子眼里红光一闪，便立刻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方雨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赶紧拒绝塑骨师的“好意”。

一场险死还生的电脑世界之旅结束，方雨横也才堪堪捞了两千六的奖励点，塑骨师开口就是五万。

方雨横既没有新手礼包，也没有特权外挂。如果每一次轮回都是这穷酸样的话，这五万奖励点，就是分十期轮回呗，方雨横也还不起的。

仿佛看穿了方雨横的心思，塑骨师脸色顿时一黑。

“要是付不起，那你还搁这叽叽歪歪什么？能不能把你的小眼睛，往你该看的方向转一转？”

一边说着，塑骨师一边伸出手来，把方雨横的身子扭向另一边。

让人意外的是，虽然塑骨师走起路来巍巍颤颤的，但他一只铁胳膊的力量，却一点都不小，方雨横几乎没半点反抗的余地。

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方雨横看到的，却只是一堆意义不明的杂物：

随意堆放的书本，扳手、起子和电筒等等各式各样的工具，脏兮兮地在地面上乱作一团，靠墙的架子上，还放着一堆奇形怪状的设备，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情不自禁地，方雨横心里生出一股嫌弃。

塑骨师却不在乎方雨横的小情绪，电子眼冷冰冰的光芒，老人嘿嘿笑着，说道：“可千万别看不起他们，一个刚入门的新人，还不配这样做呢……”

说到这，他顿了顿，转向方雨横，电子眼的红光直刺方雨横心底。

“你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