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李允,酒里“花香”。
李允这尝尝挂在嘴边的“自谦之”词,前半句有失公允,后半还算达意。
陈纪躺在床上仰头一大口,仔细品味。
这“花香”确实不错,比之李树的“金泉”也差不太远了,单比酒烈,还要更胜三分。
虽名为“花香”,却火烈至极,嗅之犹如春里百花各个开,清香扑面,萦远不散,入嘴反而好似火海燃花海,烧尽了底子,只剩下烈火大烹,好酒!
只是可惜着实是少了些,一葫芦而已,还不好再去讨要。只是等到以后道法高绝,一定要搞一个天下第一根葫芦藤上结的葫芦用来装酒,让他倾尽家产也填不满那一葫底。
毕竟严格算下来,自己这百十多斤肉还能存下来是承了人家几分情的,昔日种种救治不说,单是此次,若非那“行九龙鳞杀布剑雨”之符,必是不可能杀掉那二人的。
一符四用,两明两暗。
以雨水衬剑气,更胜三分杀力。
剑符养剑,“白海”凭空升了半个品秩,短时间内锋芒几近仙兵。
杀招却是以符法缓慢削弱二人周身法力,积时累日下,便可使二人自身不得觉察下失去一境,李允本就是个半吊子,加之那二人确实斗法经验太足,陈纪便就足足拖了四个时辰,若非最后一剑枭首二人,怕是要被活活打死。
那临了的“大卦白袍”,也是早就算计好的,“行九龙鳞杀布剑雨”符可引周边天地水气,乃是至阴之物,自己的一身拳意又至阳至刚。
虽说不会那风尘一脉的至高护身法决,却另有他法,“犁人”,“拾抬”两式本就是至阳至刚,却可互做掩身,两拳交替,便比之单拳要强上不止一筹。仔细想来,应当也是出自阴阳真意,虽说天下阴阳武当最大,却也不是说除却武当外就再无人会阴阳之法。
便以二拳做阴阳,一身金刚怒目的横练体魄做“白袍”,成了这类似“大阴阳金刚体”的一招,将将让陈纪在二人的杀招下留命下来。
如今再次如当时山中复盘,虽处境一般凶险,却再也没有上次那种后怕加之自责的感觉。
这年余征战,还是有些收获的。
大抵上便是经验二字了。
......
一身贴身薄袍,放下酒葫,转而起身打起了拳架。
打的不是什么憾山拳亦或者是军拳,而是凡间人家流传甚广的太极拳,由武当所传天下,亦是武当太极拳简化百倍所得,没什么武夫拳意,阴阳卦之类,单纯的只能用来强身健体。
陈纪也只是很单纯的喜欢这套拳,便常常闲时拉起拳架打上两套。
只是后来练武,继而练剑,就没了时间。
如今一身伤势尚未恢复,就偷个懒,讨个欢喜,打起来玩玩。
其实。
与憾山拳相比,陈纪更喜武当太极。
与练拳练武练剑相比,陈纪更喜读书作文。
与读书作文相比,陈纪更喜每日闲暇,去那几家邻居里串个门,聊聊天,陪着钱来跳大马,与那阿姨叔叔拉拉家常。
只是天从不遂人愿。
收了拳架,随手一道法力打开房门,再倒上两杯清茶。
论事品茶,论法喝酒,一向如此。
第三杯茶水刚满,两道仙光一百一红倏忽间同时进了陈纪屋内。
正是李允,王迁二人。
二人进屋后,也不客气,各自找了位置,先品茶,后说话。
李允吧唧吧唧嘴,“茶不错,诚意不错,那我就少说两句,以免拂了陈大仙人品茶雅兴。”
陈纪只得放下刚到嘴边的茶水,满脸无奈,也不言语。
“怎么陈大仙人耍过威风之后话都不喜欢说话了,莫不是“闭口剑气”施展时不小把舌头当做了飞剑?还是我那“花香”酒太美,美的让陈大仙人用自己舌头做那佐酒小菜。”
陈纪面上苦色更甚。
一身红袍的王迁少有的附和说道:“若是加上我师兄弟二人,处理此事,一刻钟足矣。何必意气用事?”
陈纪也非是不知这些道理,只是有些事还是自己一人做的才舒服好,心里才能舒服。
虽然不爱承认,毕竟那陈奇认作孙儿的只有自己一人不是。
不知说些什么,陈纪便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两位。”一口闷下茶水。
煽情的话,陈纪向来不喜。
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总是有些话不得不说,陈纪恰好相反,有些话,不说最好,放在心里暖和。
毕竟是冷多了。
二人当初本就疑惑,为何许山急忙召见却只是些许芝麻小事。后来远远看到“行九龙鳞杀布剑雨”符之景,才大致有了猜测。
也未有僭越做法,毕竟陈奇一事二人也是知道的,只是理解归理解,着实有些生气了。
何况陈纪如此行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一身意气太重!
消了些气的李允问道:“燕子坞筑巢郎战力如何?”
陈纪轻声回答道:“道法稀烂,那燕巢太强。”
王迁附和道:“天下法袍,夏氏燕巢可做前三,这还是只是筑巢郎,若是衔材女,勘顶郎乃至于燕母的燕巢,可是不敢想。”
“燕子坞也就法袍还算尚可,若非另外两国从旁掣肘,司天监平下燕子坞用不了多久。”
“能称一国暗部,燕子坞就算不如司天监,也绝非什么简单的地方。”
“据我父亲所说,整个北岳辖境内已经全部封锁,不知有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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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许山快要熬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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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我一言你一语的聊道。
二人本就是为了看望陈纪而来,既然没死,其他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