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只见这个孩子,掌中握的这条亮银盘龙枪,绝对非同一般,外表亮如白银,内里是钢铁打造的。
枪身长有六尺,如龙身,枪头长有尺象一个龙头,龙口张着,龙舌头探出来,枪的末端是枪纂,象个龙尾巴。
这孩子本来就长得漂亮,再加上这支亮银盘龙枪,更显得气宇不凡。
围观的人,也有些奇怪,虽然很佩服他的勇气,但是,也觉得这孩子太不知深浅了,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士,在圣人门前卖百家姓。
孙无己往后一退身,把这孩子看了又看,仔细瞧他掌中的亮银枪,觉得这孩子,一定有些来历,于是问道“小娃娃,你姓甚名谁,家居何处是何人的弟子为什么胆敢到此来会我天台老夫孙无己”
看台上一些有身份的人觉得孙无已挺可笑的,连老小也不分了,你跟一个孩子报你的名姓大号干什么,劝他下去不就得了吗。
确实,孙无已报他的名姓有其原因的,他虽不认识这个孩子,可他认识这条亮银盘龙枪呀。
那个时候,在绿林江湖道上,有东西两枪。
东方这条枪,就是天台第一老孙无己。
还有一条枪,是西域回教下的老赛汉。
此人的绰号,人称单枪定太平,姓赫名迪字敬轩。
他那家传的三十六手夺命枪,天下无二,绿林人称他为西路枪。
孙无己曾经见过老赛汉赫敬轩的亮银盘龙枪,今天见这孩子的枪和老赛汉的枪形,尺寸都一样,自然心中有些纳闷儿了。
这孩子?与老赛汉一定有什么联系,他这才报上了自己的大号名姓。
这孩子听罢,微微一笑说“老爷子,您老在绿林江湖道上,颇有声望,我在您老面前是一个孩子,我可不能信口开河的不尊重您,您要听我的良言相劝,知道我的厉害,就赶紧退下去,换别人来。”
孙无已没想,这孩子的口气还挺大,又问道“孩子,你究竟是谁呀”
“你不必多问,我若报出名来,恐怕要吓破你的苦胆”孩子回答说。
这孩子本领是有的,但话说得太大了,这就是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初生的牛犊不怕虎,长出犄角来,反怕狼了。
他年轻无知自以为凭一身功夫和掌中这条枪,便可横扫乾坤定宇宙,天下无敌,使枪的你都得拜倒在我们爷俩名下,退避三舍。
你姓孙的那条枪,根本没法跟我小爷这条枪比。
这孩子见孙无已还是盯着他这条亮银盘龙枪,便又说“你赶紧退下去,我枪下留情,饶了你这条老命,胆敢说个不,字,我叫你枪下做鬼。”
说罢,他前腿弓,后腿绷,双手一抖掌中枪,亮出招式。
孙无己一看他亮的招式,就认定他是西域回教下老赛汉的人,不是其儿子,孙子,就是其徒弟。
他又问道“小孩,你可姓赫呀,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他就是单枪定太平。”
孩子一抖手中枪说“那你就不必说了,你既然已经认出来了,就该知道西路神枪单枪定太平老人家,就该知道这条枪的厉害,原来你不认识还有情可原,现在既认出来了,你还不快逃命。”
孙无己这才明白小孩为何说话这么大口气,他以长辈的口气平和地说“你年幼无知,不知老夫的厉害,还是下场去吧,我问你,赫敬轩老人家是你的什么人
这孩子有点不耐烦了“老人家,你太罗嗦了,看枪就是。”
他将阴阳把一抖,掌中的亮银枪就往孙无已的哽嗓点去,一连三枪,孙无己都没还招,只是躲开了枪头。
他考虑,一来眼前这位还是个孩子,自己偌大年纪了跟一个孩子相斗,叫人笑话。
二来他心里有个怕字,虽然眼前站的是个孩子,那背后一定有高人。
现在东西两路枪,基本是平衡的,如果真的交手,倘若败了岂不丢了自己神枪的名誉,再说今天是会武当,给两个弟兄报仇要紧,他不愿碰赫家枪。
话说这孩子见老头儿不还招,不知道这是人家让着他不跟他一般见识,却以为人家孙无己是怕他,心说,叫你退下去,你不下去,我就给你点儿颜色看看。
他单枪走开,动作麻利,招式漂亮,银枪闪闪,围观的人群啧喷称赞不已孙无已一忍再忍,见这孩子不知轻重,不识好歹,一摆颔下银髯骂道
“小奴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我百般相让与你,你不听,欺我老朽无能,实话告诉你,我的二弟和三弟血染荒沙,此仇没报,我没功夫跟你废话,你不下去,那我可就要打发你走了!”
孙无己一抖手中九转盘龙枪,就和这孩交上手了,开始两三个回合,这孩子还能对付,等到了五个回合,这孩子就有些招架不了。
这孩子,虽然他是家传,毕竟没有经验,功夫不到家。
孙无已的这条枪,早已经神出鬼没,得心应手,要不武林赠他神枪孙无己的绰号呢,这小孩哪是他的对手呢。
这孩子刚才还觉得老头儿不在话下呢,人家刚过几招,他就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心中发慌,有点儿抓瞎了。
孙无己跟这孩子虚晃了几招后,一枪奔又他哽嗓刺去,他心慌手乱,再躲就躲不开了,把眼睛一闭,眉头一皱,紧咬牙关,心里悄悄说“我的爹爹呀,儿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便闭目咬牙等死。
忽然,人群中又有人高声大喊,音都有点儿变调几了,嗓音嘶哑:“孙无己,枪下留人”
那时,“锵啷啷”声到人到枪到。
其实孙无己并不想刺死这孩子,只是吓唬他一下,若要有心刺死,再快的身法,也来不及了。
来人以为孤无已要刺死这孩子,怒发冲冠,纵身形跳上场来,一挥手中枪,把孙无己的枪就给挑开了。
来人暗骂,孙无已老匹夫,你是什么东西,连老小都不分了,他是个孩子,你竟然要对他下此绝手,多亏我早来一步,倘若迟片刻,孩子的命就没了,你不等于要我这条命吗
只见跳进场上的这位,中等身材,头戴黑色鸭尾巾,身穿一件青衫,手提亮银红缨盘龙枪,枪的形状和孩子的那条枪一样。
他面如银盆,颔下银髯飘飘摆,看年纪有六旬开外,这就是武林中出名的一枪定太平西路神枪赫迪赫敬轩。
原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就是他的老儿子,叫龙儿,绰号人称赛罗成,花枪太保赫龙。
老赛汉得知,这里有武林盛会,原不打算让小儿子来,可赫龙再三缠磨,非要开开眼界,长长见识,赫敬轩只好带他一同来到淮安府。
爷俩住在南门外麒麟镇,离这三四十里,今天一早,爷俩就来了,老赛汉多年没出门了,这次武林高人聚会机会难得。
不过,他只是想来看看,并不打算露面,因为赫老虽然武艺高,并没参加什么门派,也没有什么仇人。
平日里赫老屈己待人,从不争强好胜,对于有求于他的人,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在乡里扶危济困,为人排难解忧,解囊相助性格开朗,十分谦和,德高望重。
今日出门时,赫老再三嘱咐儿子“没有我的话,不许你随便乱动。”
赛罗成赫龙答应得很好,一定遵命。
将近中午时分,老赛汉赫敬轩有些口渴了,问老儿子,“你口渴吗咱们去喝点儿水。”
赫龙正看在兴头上,便说“我不渴,您老自已去吧,您看人家这能耐真高,孩儿我到几时能赶上,我得好好学几招。”
老赛汉临走时,又嘱咐了几句,千万别乱走动,要学就得认真些,另外,老人家也看出来,从比武的情况看,今天都是绿林中有名的剑客,侠客,身份都很高,一般的武林高手根本上不了场。
老赛汉原来只担心赫龙走丢了,并没想到他会上场,就自己到外边喝茶去了。
不曾想,赫龙一看出来个使枪的,就动心了。
这孩子暗想这使枪的还挺历害,不过,你比我爹爹教给我的那枪法可差远了,我爹是武林知名的一枪定太平,有我爷俩在,岂容你在关羽门前耍大刀,这可是个露脸的好机会,这个老匹夫把那个老爷子用枪挑了,如果我用枪把他挑了,那可露大脸了,我爹回来,不知有多高兴呢
赫龙毕竟是年青无知,不知高低深浅,这儿哪是他伸手的地方,孙无己不得已跟他过了几招,他就露馅了。
本来孙无己是吓唬他,让他快点下场去,别耽误了正事,不想赫老却当真了。
赫老赛汉狠狠绷开孙无己的枪,怒容满面地说“姓孙的,你我是慕名而交,你知道老夫我,我亦知道你有这么一条大枪,不管孩子对你如何不恭,你不应该下此绝手,我若晚来一时,你便要了他的命,你枉活这么大的岁数,手也太狠了,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孙无己的枪有多厉害,小老儿奉陪到底。”
孙无己心中好不生气,心说,你这老儿真不知好歹,我若有心要你孩子的命,早就一枪挑死他了,还等你上来干吗。
你不说管教不严,道声欠,反来教训与我,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
他“嘿嘿”冷笑两声“阁下莫非是西路神枪老赛汉”
赫敬轩老赛汉答道“不错,在下正是。”
孙无已把赫老上下打量一番,说“如果是别人的话,我孙某也就不动手了,在下久仰赫老大名,如雷灌耳,绿林天下两条枪,你我东西各一方,刚才看你孩子这条枪确实不错,只是火候差点儿,功夫还不到,不过他还是个孩子,今后前途无量,在下原先并无意与赫老交手,既然你上来了,孙某愿与赫老当场对枪,你意如何”
老赛汉赫敬轩笑了“我赫某有生以来不与人争,从来是屈己待人,广交天下友,唯独没见过你孙无已这样的人,与一个乳毛未退干的孩子争高低,竟然想要他的命,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孙家的枪有多厉害”
这就叫阴差阳错,如果赫老当时在场,赫龙绝不会上场,也没有二老的争斗。
孙无己窝着一肚子的火,他
也不客气,当下就先发了招,赫老后发招,双枪并举人就战在了一起。
这两条枪是各有所长,上下飞舞,一个犹如怪蟒翻身,一个好似出水的蛟龙,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大枪这种兵刃,是十八般兵器中之最,神出鬼没,变化无常,只见二老这两条枪,快似闪电,疾似旋风,舞起来呜呜生风。
十几个招过去,都没分出胜负来,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来此的高人,学艺的练家,看热闹的百姓都鼓掌叫绝“好枪法实在是高”
孙无己心中一动,看来用三十六手绝命枪也难以取胜,如果我也败下阵来,天台三老岂不身败名裂一场空。
为了死去的两兄弟,为了天台三老的名声,我决不能败在他手下。
孙无己眼珠一转,立即计上心来,我何不如此这般
且说赫龙戳枪站在一边看爹爹和孙无己对枪,可他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要不是爹爹赶来,我的小命早没了,他悔恨自己不听爹爹的话,惹事生非,害怕爹爹回去教训他,他正在愣神儿,忽见孙无己大枪一点,奔爹爹的前胸刺来,十分担心,这才收起神儿来。
赫老赛汉见孙无己一枪刺来,便用掌中枪往外拨他的枪。
孙无己连忙撤回枪,老赛汉跟着奔他的小腹刺来。孙无己往右一躲,好象脚下踩了石头子没站稳,右腿往前一弓,连忙用大枪的枪尖点地,这才站稳。好象不然的话,就要摔倒,武术中叫露招儿。
老赛汉见此,阴阳把一转,大枪一打横,打算拦腰抽他枪,可是他没料到,孙无己这是个假招几,故意露了破绽引他上钩。
老赛汉往前一探枪,没等枪出手呢,孙无己就站住了,他把枪尖抬起来,单臂一用力,然后这大枪“哧溜”一声,竟像一条毒蛇从洞里钻出一样,直奔老人家的咽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