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返回途中，见到还在地上痛苦呻吟着的王老头，顿了顿，慢慢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冷冰冰地笑了笑，他淡淡道：“你儿子跑了，作为他的父亲，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或者说，还有什么遗言没有？”

“放了我，求求你，放……放了我！”

王老头抱住陆鸣的小腿，脸上满是哀求之色，犹如一条死狗。

陆鸣一脚踢开，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就是你的遗言么，还真是不怎么样……”

“那么，去地狱好好忏悔吧，黄泉路上，要是能碰到刘叔，帮我带声好！”

“不……不，别这样！”

啪！

王老头的脑袋像西瓜般炸裂，黄的白的

……洒了一地，污秽物溅到了陆鸣身上，可他却丝毫不在意，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心中记挂着慕容雪，速度越来越快。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不管是在前世还是这个世界。

但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容易很多，除了刚开始的一丝恶心感之外，便没有了其它不适，内心没有丝毫负罪感，反而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或许……生性如此？谁知道呢！

……

而在陆鸣的家中。

此时，刘凡已经停止了哭泣，失魂落魄地靠在一张椅子上，双目无神地望着门外的夜空。

那里没有灿烂的星光，只有最深沉的黑暗，还有一颗孤高的圆月，洒落着清冷的月光。

夜，笼罩了一切。

在旁边，慕容雪端庄地坐在椅子上，眼中神色莫名，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担忧。

生离死别，她见了不少，甚至比这更撕心裂肺的，她也经历过，所以，内心经过初始的震荡之后，很快便平复下来。

只是偶尔看到那般模样的刘凡，想到还未归来的陆鸣，心中还是忍不住幽幽一叹。

就在这时。

“娘亲！”

陆鸣走了进来，一声轻轻地呼唤。

接着，他又看到靠在椅上的刘凡，内心一痛，悲伤之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但是，他脸上还是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小凡！”

刘凡眼睛一亮，不过很快便黯淡了下去，沙哑地开口道：“鸣哥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

陆鸣朝着慕容雪点点头，拿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刘凡旁边，“王老头已经被我杀了，但是……王鹏跑了，我追不上！”

他轻声开口，内心感到很惭愧，哪怕已经杀了王老头这个始作俑者。

“没事的……等等，鸣哥你说什么？！”

刘凡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气，从椅子上跳起，惊讶地看着陆鸣问道。

慕容雪也是讶异地望着陆鸣。

王鹏可是炼血境！

刘刚在他手下都走不过几回合。

而在他们印象中，陆鸣还只是一个炼皮境的武者，王鹏光是用气势都可以压倒陆鸣，但是他刚刚说了什么？

王鹏跑了！

也就是说，陆鸣打跑了王鹏。

“鸣哥，你……”

仿佛看出了他心中的困惑，陆鸣点点头，沉声开口：“嗯！我炼血境了！”

“哈哈哈！原来都这么厉害了啊，不愧是鸣哥，哈……哈哈……！”

刘凡开心的笑了起来，仿佛是自己突破了炼血境一样。

哪怕内心极度悲伤，也会因为兄弟实力变强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可是，笑着笑着，他又哭了起来，“要是……要是鸣哥你能早点回来，该有多好！”

陆鸣鼻子一酸，强忍悲伤，一把紧紧地抱住刘凡，“抱歉，小凡！真的抱歉……”

眼中闪烁着晶莹。

“没事的，鸣哥！”刘凡轻声开口，“我从没有怪过你，真的！”

“其实，以前我看到我阿爹把阿娘的尸体抬回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阿爹有一天也会离我而去，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我恨凶兽，也恨过阿爹，为什么要带着阿娘去狩猎，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在村子里待着！”

“后来我明白，不出去狩猎，凶兽就会袭击村子，会有很多人死去，我不想村里的那些叔叔伯伯死去，不想慕容婶婶死，所以我原谅了阿爹……”

“但是，我就是不想修炼武道啊，哪怕阿爹一直逼我。修炼武道的话，长大以后就要出去狩猎，去杀凶兽，也会被凶兽杀死……我怕死啊，真的，我很怕死呢！”

“所以，我真的很佩服鸣哥你！可以对自己这么狠……我以为我阿爹会一直保护我，没想到……呜呜！”

说着说着，刘凡又小声地呜咽了起来。

眼泪，在荒野上是懦夫的表现。

刘凡看上去或许很懦弱，但是，陆鸣和慕容雪眼中并没有丝毫恶感。

这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少年，一个只想好好活着的少年，一个只想家人和朋友好好活着的少年！

没有雄心壮志，没有多么伟大的理想，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躲在脆弱的象牙塔里，安稳的活过一生。

可是现在，那个脆弱的象牙塔被人打碎了……

陆鸣安慰了一会儿刘凡，待他心情稍稍平复，陆鸣想了想说道：“小凡！我们先把刘叔埋葬吧！”

屋内的血迹在陆鸣回来之前，就已经被慕容雪清掉。

此刻，刘刚的尸体干干净净地被摆放在中央，脸上还是带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闻言，刘凡重重点头，“嗯！”

他来到刘刚尸体旁，定定地看着。

陆鸣走过去，慕容雪也跟着来到，虽然陆鸣一个人就可以做到，但三人还是一同抬起，无他，这是对逝者最后的尊敬，还有感恩！

“走吧！”

离小院不远，是一片荒地，借着月光，陆鸣三人来到了这里。

周围有几颗歪脖子树，杂草丛生，一片荒凉之景。

这里就是刘刚的埋葬之地，显然不是一个风水好的地方！

但都是荒野上还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没有那么多讲究，能有一座墓，一块碑，已经算是一个极好的归宿。

三人轻轻把刘刚放下，陆鸣和刘凡去挖坑，用手，慕容雪则帮着清理周边的杂草和碎石。

很快，一个长方形的坑地便已经挖好。

……

刘刚墓前，三人静静地站着，均是一脸肃穆，刘凡站中间，陆鸣和慕容雪则站在两边，略微落后了一个身位。

“小凡，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说出来会好受点。”陆鸣轻声开口道。

刘凡摇了摇头，缓缓转身，眼中带着一丝坚强和成熟，“走吧，没什么好说的，阿爹应该也不想我们再打扰他安眠了，累了半辈子，就让他好好在这里休息吧……”

陆鸣两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还有一丝欣慰，转身跟着离去。

在即将离开这片荒地时，刘凡回头望了一眼，“阿爹，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