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等人走后不久。

刘凡之墓。

一只胖乎乎的小手突然从蓬松的泥土里伸了出来，在空气中摆了摆，似是感觉到已经没有了阻碍，用力向旁边扒拉着。

然后另一只手出现，接着两只手合力向着两边一推，露出了一张沾满泥土的脸，在橙黄泥土之下，一双小小的眼睛眨巴了两下，但又很快闭上，似是不太适应突然出现的强光。

几秒后，眼睛睁开，透露出异常激动的神色，还泛有莹莹的泪光。

两手的动作不停，不断向旁边挖着泥土，渐渐的，一个略显肥胖的身影露了出来。

刘凡竭力爬出那个坑洞，不顾身上的脏乱，用力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啊……！”

他突然大喊了一声，仿佛要把体内的浊气一口气呼出来。

随后，他看向自己的左手，脸上难掩激动和兴奋，“哈哈哈！我的手长出来了！”

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刘凡明显没有深究下去的想法，想了想之后没有丝毫头绪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激动一阵后，他才有心思查看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脸上惊疑不定，“怎么这里有点眼熟呢？”

由于昨晚来这里的时候只有柔和的月光照耀，他并没有看清周围的景色。

并且由于慕容泽带来的飞舟降临时动静太大，把这片小小的地方摧残了一遍，本就不太牢固的墓碑被强风吹走，那个小土丘更是差点被吹平，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地貌。

让刘凡很难发现这里就是埋葬他父亲的地方。

“慕容婶婶！”

“鸣哥！”

……

“有人吗？！”

他站在原地大声呼唤着，可除了他的回音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回应。

他失落地低下头，双手用力在身上拍了拍，在原地跳了几下，把黏在衣服上的泥土去掉，接着抬起头，眼睛突然一亮，难道鸣哥在逗我玩？

他想了想，发现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小时候陆鸣也经常拿他寻开心，不知不觉中就会中陆鸣的圈套。

这一次，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一定是鸣哥在逗他玩！

他嘿嘿傻笑一声，仿佛在为自己能猜出陆鸣的计谋而感到高兴，正准备把隐藏在周围的陆鸣叫出来，但是忽然想到，要是我现在就把鸣哥叫出来的话，会不会让鸣哥不高兴啊……

他纠结了片刻，决定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原地等一会儿，说不定鸣哥待会儿就自己出来了呢？

于是，他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远处的草丛，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无聊地观察起了身旁的杂草。

可是，他等啊等，差不多等了一刻钟之后，陆鸣还是没有出现……

刘凡不安地站起身，周围的寂静让他有点心慌，“鸣哥，别玩啦！”

“我知道你一定就在附近！快出来啊！”

“……”

还是一片死寂，他预想中的鸣哥并没有出现。

他慌乱地四处寻找起来……

片刻后。

刘凡无力地靠在一颗歪脖子树上，一股巨大的失落降临在他身上，同时心底不可避免地生出一种被抛弃感，“鸣哥，你在哪呢……还有慕容婶婶……不是说好要带我一起离开吗？”

“是嫌我太废物了吗？”

“那些话……果然只是安慰我的吧！”

“那这只手是怎么回事？是最后的怜悯吗？”

刘凡看着重新生长出来的左手，自嘲地笑了笑，脸上却有泪水划过，如断线的珍珠般一粒粒地滚下……蒙上了一层灰的脸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泪痕，煞是刺眼。

慢慢地，他就这样蜷缩在这颗似曾相识的歪脖子树下，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无助地哭了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你们……走就走呗，把……把我……埋在土里干什么呀？”

越想越委屈，哭得更大声了。

“小鬼！别哭啦！烦死啦！”

就在刘凡专心哭泣之时，突然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暴虐。

刘凡一愣，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没有在意，继续哭了起来。

“别哭啦！！！”

那道声音继续响起，只是相比于之前，声音更大了，还带着一丝恼怒，像是对刘凡违抗他的命令表示不满。

刘凡又一次愣住，终于确定这不是幻听，瞬间没有了哭泣的感觉，慌忙地站起身，警惕地看着周围。

但是并没有发现人影，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仿佛觉得这样不太安全，连忙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用力地握着。

“是谁啊！给我出来！”

“我警告你啊，别在那装神弄鬼的！你凡爷爷可不是吓大的！”他饶有架势地喝道。

要是不看他下半身，还有那么一丝气势，可惜的是，加上他那双不停抖动的小腿，实在是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有一丝滑稽。

那个声音仿佛能看到刘凡的囧样，大肆嘲讽道：“桀桀桀！就你这副怂样，吓唬谁呢！咦，刚刚是谁在那一直哭来着？！”

刘凡涨红着脸，握着树枝的双手直发抖，气得不轻，大吼道：“我哭怎么了！我就爱哭！你有种就出来打我啊！”

他也顾不上害怕了，本来情绪就不稳定，被这个声音一激，立马换上了一副扭曲的表情，“你不是让我不哭吗，我偏要哭，我这就哭给你看！”

他赌气似的想要再次哭出来，可是那种感觉过去了，没有那种氛围，张嘴了好几下，硬是哭不出来。

他更加急了，尝试了好几次之后，还是没有哭出来，脸色更加涨红，突然啊的大叫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树枝，埋头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小鬼你是要笑死我吗，哈哈哈……哎呦，不行了，啊哈哈哈……”

那道声音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尖锐而又刺耳。

刘凡头埋得更低了……

那道声音笑了一阵后，渐渐消停下来，这次换上了比较正常的声音充满诱惑地说道：“小鬼，渴望力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