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 终入玉华(1 / 1)霏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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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竦竦,苦城寒秋已至,夕阳西斜,这等时候,本该是全家围炉而坐的时候,城门口却站了好些人,看上去等了好久。

为首的是苦城这一任城守严岑,她一早就领了人在城门口候着,苦等了一整天。

底下的官员有苦说不出,无他,在这站着吃风就先不说了,连饭食都是家中下人送来的,一天都没能坐上一小会,委实折腾人。

可谁敢说出来?连城守大人都搁这儿等着呢。所以当远处一队甲卫护送的马队过来的时候,她们简直要喜极而泣了,连对西容人刻骨的恨意好似也消了几分。

过了青索山以后就像是进了另一个天地,若说青索山以西还是初秋微凉,这一头简直算苦寒了。容羲和这会儿已加了件狐裘,他早早备了一车的冬袄,这会儿正好派上了用场。

这一场雪中送炭,连最铁血无情的汉子都眼圈微红,对这景王的观感好了不少。

不过容羲和这会儿的打扮却有些古怪——多了个精巧的面具。

说起这个,那些憨直的兵丁少不得要脸红惭愧了,景王的脸毁了,就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不是说碰上了什么歹徒劫道,也算是个天灾了,无端端的山上滑下来小半边山头!所幸当时离得远,都只是受了点轻伤,景王倒了血霉,竟从山上滑了下去,人找着的时候满脸的血,还好人没大事,只是那一张脸却是见不得人了。

景王看上去对此倒没有什么表示,叫这些当兵的心中相当佩服。

苦城遥遥在望。

容羲和细细端详着这玉华边地的门户大城,看上去十分气派恢宏,城墙泛着种十分奇异的灰色,被叫做“灰浆”。据传是当年那个大逆不道的玉姓女子独创的,刀剑都劈砍不开,守城最宜,不知将多少西容铁骑拦在城外。

可惜这几百年来,御龙卫不知遣了多少斥候潜入玉华来找这“灰浆”制法,皆是无功而返。

见人渐渐近了,严岑带头,几个官员整了整理身上的官袍,想叫那些西容人瞧瞧玉华的风骨。

到了城门,容羲和下了马。严岑上前来同这个领头带面具的怪人见礼,动作一板一眼,行的是国礼,底下官员也是有样学样,没给这群西容来客半点好脸。

说实话,西容人长得委实不符合玉华的审美,更别提西容、玉华两国结的是几百年的血仇,因此她们也不以平常看男子的眼光看人。几个有亲人死在这几年血战中的小卒,差点都要忍不住冲上去了。

西容这边同样对这群不守闺训的女人有什么好感。

两看相厌。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许久,严岑才出声打破无声对峙:“景王远道而在,在下玉华苦城城守,奉吾皇圣谕,特在此迎候殿下入城。”语气平淡客气,却无多少恭敬。

容羲和同样回了一个国礼,说道:“本王初来乍到,恐怕要多多劳烦城守大人了。”

“本官自会遵照圣谕,景王安心便是。如此,入城吧。”严岑对他的面具视而不见,说完就转身进城。

容羲和紧跟着她进了城,一只脚踏进城门的时候,他最后回头望了眼,只看到远处那座青索山云雾缭绕,好似透过山看到了很远很远。

终于他不再看,彻底地踏上了玉华国土。

同行的一百铁骑,却被拦在了城外。王臣好说歹说,才被允许带二十人进去。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悲哀了,他突然对自己的选择产生怀疑,陷进这个女人掌权的国家,景王真能再回来?

他自嘲地笑了笑,当初是被鬼迷了心窍罢?

想归想,他手脚麻利地挑了二十个最精壮的大头兵,追了上去。

一进城,入眼便是些一条宽敞的长街,不过齐整归齐整,铺地的石砖却磨损得十分厉害。连连燃了几年的烽火,街道两边的铺子生意十分萧条,天还没黑,就有大半都关门了。

容羲和被领去了驿馆,女城守依旧生硬地同他交代了一声住处就走了,半点没有谈谈的意思。

容羲和也没讲究这些,看着驿馆里全然与西容不同的陈设摆件,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此刻是身在异国了。

宋青阳他们早在青索山就同他分了道,依旧潜伏在西容街头巷尾、村野荒郊,如今唯有一个裘凌还在暗处小心保护着,要把他安全送去玉京城。

他取下脸上面具,一张脸磕磕巴巴,哪有半点先前风姿?他摸了摸脸上好得过快的伤疤,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活像个狐狸。

这才完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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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城百姓这几天心里相当郁闷,若说是别的官员被派来监造质子府,不需要多想也要使些小绊子,可偏偏是玉小将军,也只有心里骂几句朝廷的奸滑,徒呼奈何了。

玉清辞这趟差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质子府毕竟是给西容景郡王住的,不必太豪奢,但也不能太简陋,有损玉华的声名。

不过如此一来,她短时间内都得忙着这件差事,先前查的奇怪案子也得先放一边了。楚潇听了她的顾虑,自高奋勇地揽了这活儿。玉清辞对她也放心,便没去管那个案子了。

西街菜市口围拢了不少百姓,原来今日是有杀人重犯要被处决,这些年来犯人遭处决的不多,不少人都凑过来看这个热闹。

人群中,一个蓝色衣衫的姑娘握紧了拳,瞧着即将被枭首的犯人眼圈都红了。她突然按住了腰间佩的一柄制式的军刀,好似要动手。

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转过身来,是个陌生面孔。

“周将军可曾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更别说,你就算出手也无法全身而退。”那人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犹豫了一瞬。只一瞬,台上的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熟悉的头颅落地,那个小时候追在她后头叫姐姐的小姑娘,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样乖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杀人?这样的罪名,怎么能落在她头上?!

所以在那个陌生人提出去查明真相时,她应了。却没料到这或许是人生中又一件至为后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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