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九颜瞅了瞅身上的油漆，又冷眼看向旁边的两人，越看越觉得刚才下手轻了。两个女生一收到她的眼神，纷纷把自己的椅子挪远了些。

时九颜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待在这里，必须得找个人来保释，于是她给姜瞳去了个电话。

“阿瞳，来派出所一趟。”

“啥，干什么？”

“我被拘留了。”

“啥啥啥？发生什么事了？”

“回头再说，你先过来给我保释出去！”

“哦哦哦，可是……我没钱呀！”

“我偷偷给你转账，然后你拿着钱来派出所。”

“好好好。”

另一边的姜瞳立马抛下了自己的作业，打车前往派出所。当她进门时，刚好和迎面走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姜瞳的眼睛陡然瞪大，仿佛跟见了鬼似的倒退了好几步，再次见到这个人，她还是心有余悸。

“你来保释她的？”殷殇好像不记得有上回的“绑架案”，语气漠然得像是在和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说话。

“是……是啊！”姜瞳纳了闷，难道阿颜也打电话叫了殷殇？

“那你可以回去了，这里有我。”他的声音平淡却透着不容违拗的意味。

“……”什么鬼，保个释都要跟我争！

好吧，她还是很怂的：“行。”

告辞！

……

警察叔叔来关押室给时九颜开了门：“你可以出去了。”

“哦。”时九颜以为姜瞳办完事了，便昂首挺胸地迈出门槛。

一出门，就撞见了自己最近天天见面的人，她嘴角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姜瞳呢？难道她刚刚打错电话了？

“你怎么会来？”而且他怎么知道她进了派出所的？

殷殇看到女孩一身油漆的样子，心里一紧，有密密麻麻的心疼划过，他走到她跟前，抬手用大拇指抹了抹她脸上的漆。

擦不掉的，还很刺鼻，是很伤皮肤的一种油漆。

好在是入冬季节，没有露胳膊露腿，油漆都泼在了衣服裤子上，皮肤上不多。

但殷殇还是动怒了，脸绷得很紧，嘴唇抿着。他扭头，一双寒意瘆人的鹰眸射向了关押室的两名女生。她俩吓得浑身一颤，完全没想到这个时九颜会和殷殇认识！

他半眯着眼踏进了关押室，时九颜和警察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在旁边傻站着。

只见殷殇脱下了西装随意一扔，朝着两个女生慢慢走近：“你们俩谁泼的油漆？”

“是……是她！”其中一个女生指了另一个女生。

另一个女生回瞪了她一眼，节节后退：“我、我不是……”

警察大概意识到情况不对，这殷先生不是来保释人的吗？怎么好像是来打架的？

“我就痛快点，泼油漆的废两条胳膊，没泼油漆的，废一条胳膊！”他的嗓音沉了又沉，每一个字都在冲击着人的神经。

在场的人通通傻了眼。

警察冲上去拦住他：“殷先生，这里是派出所，更不可以打架！”

殷殇没理他，将他推到了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钱包，拿了张卡出来放在桌上：“这是医药费，我先提前赔给你们！”

两个女生吓得面色惨白，浑身颤栗。

时九颜不是什么大善人，自然比殷殇更痛恨她们两个，可她就怕他会闹出人命，于是上前阻拦：“别这样，我已经教训过她们了。”

谁知他竟然说：“你下手太轻了！”

“……”

最后，关押室响起了两道惨绝人寰的女声。

若不是碍于在派出所，他一定会弄死她们两个。

时九颜看着这个浑身戾气的男子，倒也不是怕，只是很奇怪，明明是个大总裁，行为举止却像个江湖混混一样，喜欢以暴制暴。

除此之外，还有……感动。她想起了之前殷殇说的那句“就算她敢打你，也是仗着有我撑腰”，所以他现在也是在给她撑腰么？

……

车内，殷殇似乎不解气一般，依旧绷着脸，他摸了根烟出来开始抽，边上的时九颜忍不住轻声咳了几下。

从前她也抽烟，因为堕落，但是后来戒了，因为要热爱生活，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现在不喜欢烟味。

殷殇偏头瞥了她一眼，然后打开车窗通风并默默把烟掐灭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派出所的？”时九颜问。

“网上。”

“？？？！！！”

哦，她记得了，她打架的时候有路人录视频呢！

靠，铁定又上热搜了。

她似乎都能想到网友要怎么编排她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殷殇开车有些快，良晌，他忽然问了时九颜一个问题：“乖乖女……也打架？”

这话，倒不像是在问，反而有点调侃的意味。

时九颜立刻拉回游离的神思，倒是忘了在殷殇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暴力属性，她动动脑子，还是解释了一番：“乖乖女就不能打架吗？她们那么过分，搁谁都忍受不了吧！只是我天生力气大打架容易赢罢了！”

殷殇眉目舒展，噙了几分笑意：“嗯……受欺负了就应该还回去。”随后表情又变得认真起来，带着些许冷，些许狠，“下次下手得重一点，轻伤，太便宜她们了！”

“……”

……

时九颜一回到家就冲进了浴室，身上的油漆味太重，必须马上清洗掉。她脱光衣服往身上有油漆的地方抹橄榄油，脖子后面也沾了一些，她涂抹得很吃力。

“叩叩叩……”浴室门被敲响。

“干嘛？”时九颜问了声。

“开门！”

开门？有病吧！

“你要干嘛？”

“你先开门。”殷殇回道。

“不要。”时九颜斩钉截铁。

然后，她就听见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她张大了瞳孔，吓得立刻裹了个浴巾。

殷殇穿着浴袍进来了，见时九颜张皇失措的样子，他低笑了下，夺走她手里的橄榄油，说：“我帮你涂，你脖子后面，还有头发上都有一点。”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时九颜有些抗拒地往后退，但最终被殷殇拉到跟前。

他把橄榄油倒在手心，然后抓了一小把她的头发帮她抹上。他的动作很轻，完全不会扯到她的头皮。

时九颜紧张不安的心逐渐放松下来，在她的认知里，霸道总裁大多都有洁癖，不过殷殇居然不嫌弃……

头发抹完又抹了脖子，最后，殷殇帮她抹脸，两人面对面，时九颜垂眸不敢看他，浴室里安静得很，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