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杀猪宴开了两桌,有这么些人,过来帮忙的,加上后面冯自生带着冯自生去请的族里的族长,长老,还有自家人。
两桌菜是一样的菜式,每道菜一分为二,分量也是足足的。
猪肉猪杂白菜萝卜粉条一锅炖菜算一个,炒花生米,清炒菠菜,清炒萝卜莴笋丝,莴笋肉片,油渣炒辣椒,干豆角肉沫,外加一碟咸菜,一大盆窝窝头和芋头稀饭。
菜一上桌,大家没客气。
绍金姐她们也没寒暄耽误时间,她一直认为这样的天气比起寒暄,还是热乎乎的吃食,尤其是热乎乎吃进嘴重要。
就连一开始还小白小白叫着很是不舍的冯自学冯自生兄弟,此时,嘴里吃到香喷喷的肉,他们原本不舍地心情也奇迹般心飞扬了。
饭后,杀猪师傅和徒弟纷纷率先告辞,还带着跟周九妹结算好的猪肉一起。
之后是冯田五,冯田六,冯十三,三个年青伙子手里各提了一点猪杂碎,带回去家里的人尝个味。
然后离开的是族里长辈,他们各自带着周九妹送给他们的一条半斤的猪肉家去。
绍潇湘带着周九妹送她的两斤猪肉,一个猪蹄和她用成本价从周九妹手里买的八斤,共十斤猪肉一个猪蹄告辞回家。
客人都走了,宴席自然结束。
最后,一年到头,猪从小到大,到了年尾家里也就能吃到周九妹卖完猪肉后留下的十斤猪肉,猪头及三个猪蹄。
这些肉都会被周九妹做成了熏肉,要吃一年的。
绍金姐本来还想说明天吃大餐红烧猪蹄,天知道她多想念它!
可是,周九妹一瓢冷水泼下来,让她的梦想止步。
嗯,天气还是冷,我还是洗洗睡,绍金姐心想。
很快,绍金姐回了屋子,刚准备躺下睡觉。
“咚咚”敲门声响起。
“奶,睡了吗?开开门,”冯自生在门口喊她。
绍金姐尽管诧异,还是坐了起来,披上外套,穿上鞋子朝门边走去:“是自生呀,奶来了。”
绍金姐刚打开门。
冯自生便一股脑把早揣在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孙子呀,给奶奶什么?”绍金姐说着看到冯自生摊开了双手。
绍金姐刚才的不明白,在看到孩子手里的猪毛后一下就懂了。
她接过了孙子手里的猪毛,随手放进外衣口袋里,再一把拉住冯自生因为伸出来而有些寒气的双手放手心里捂着,还跟着说:“乖孙子,奶奶谢谢你哦。”
冯自生听了看上去有些羞涩和不好意思:“没事的,奶。”
孩子心想奶奶笑眯眯地样子怎么会那么像,早前奶奶跟他说的故事叫那个“狼外婆”的。
然后,他趁奶奶绍金姐一个不备,飞快地抽离了双手,他的双手一朝解放,人也快速跑着离开。
“奶,我回去睡了。”
绍金姐看着孙子离去的背景,心里……好吧,孙子还是那么不可爱,可此时她的心很可爱也暖。
时间过去如此之久,久到绍金姐她都忘了曾经的一幕。
如今,她柳枝刷牙也习惯了,可是在她忘记的时候,还有人记得她曾经的奢望,多难得的呀。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个人,是个小男人,是她的孙子。
瞬间,绍金姐深受感动。
亲情呀!
是你让泪水包含我此时双眼。
绍金姐这一感动,拿出早前她准备好的工具材料连夜开起了工。
中途,她只要想到孙子明天收到她送的礼物,奶奶自制的猪毛牙刷,瞌睡都飞天上去了。
这天,有一个货郎担着货架一边叫卖边敲凿货架里的一种糖,发出当当的声音远远朝冯家凹走来。
很快,“当当当当……”声音在冯家凹由远及近传来。
绍金姐一听知道货郎来了。
记忆深处,冯家凹常有三个货郎过来。其中一个货郎每次过来就是这么登场,次数多了,凹里也知道如此是他来了。
久而久之,大家认识了他,还给他敲凿的这种糖取名当当糖。
当当糖典型的能吃也能玩。
具体的,当当糖是一种又粘嘴又粘牙的麦芽糖,冷的时候很硬很脆,暖和了就会变软。把它抽为长条型的糖棍称为”关东糖”,拉制成扁圆型就叫做”糖瓜”。
实际上,货郎不单单卖当当糖,他的货架还有其他。
当当糖吃起来脆甜香酥,又能“变形”,对于当当糖,凹里的孩子就没有不喜欢的。
冯自学和冯自生也不例外。
此时兄弟俩听到当当的声音,心都野了,脸上显而易见很高兴。
果真没一会,他们还是没有按耐住便似一阵风跑出去,余空中飘来:“奶奶,我们买糖吃去了。”
对此,绍金姐笑了笑。
真是孩子,她想。
又想到家里的盐不多,周九妹也说后面可能要用,干脆去买点。
想到这,绍金姐就去实现。
她回屋拿了手里现仅存有的积蓄,跟着走出了家门,离开前还转身把大门轻轻搭拉上。
今天周九妹不在家,一大早出门去凹外掌厨。
此时,家里没有人。
周九妹早上出门本来是想带着孩子跟着去吃一顿席的,奈何距离有些远,如今天气又冷,大早上就要起床,她想想也就没带孩子。
周九妹走前如此跟绍金姐嘀咕,这些绍金姐都知道,也说好。如此家里也就绍金姐和两孩子在。
绍金姐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走在路上。
中途她遇到了花妹子(阿花)带着女儿小花出来,还是阿花跟她打招呼她才看到的。
“婶,刚刚我还看到自学他们两兄弟去了,说是货郎在打麦场,这会你也来了,家里还差什么?”
阿花问她。
绍金姐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复:“阿花呀,婶子是家里盐不多了去看看。你呢?”
绍金姐反问她,后看到她女儿小花,又道:“哟,小花也在。”
“是了,带小花出来走走。”花妹子简单说。
此时她犹在努力,其实她从一开始到如今一直在努力,试图让女儿小花开口叫人。
“小花,来,叫二奶奶。”
不过,小花很是腼腆,一路缩着身子靠着她娘一边,只抬了头朝绍金姐看了看,很快又低下了头,还是不开口。
花妹子不由有些气馁。但也没放弃,她继续对小花说:“小花,叫人呀,看,是二奶奶,叫二奶奶。”
绍金姐知道小花不是不能说话,也知道她个性如此,不忍阿花继续劝说小花,就说:“不勉强孩子,小花这是不熟,以后多带她出来走走,孩子熟了就好。”
阿花闻言才没有继续。
路上,绍金姐和她闲聊。
阿花一手牵着女儿,一边跟绍金姐感慨:“都被这孩子气着了,你说我阿花,还有她爹,我们两口子那个不是交际人?怎么小花?”
绍金姐听了,安慰她:“小花长得标致,一看就知道遗传了你和她爹的长处。孩子呗,这是还小,大了就好了。”
阿花看了看手边的女儿,不经意夸道:“我家小花不是我吹,相貌远远胜过我。”
阿花是凹里数得上的那种美丽漂亮的媳妇,在加上阿花自己好装扮,本来八分的人也有了十分。
小花,还只有5岁的她是天生丽质,比她娘还胜。
说到小花的样貌,也难怪阿花话里的自豪。
即便如此,小花还是太腼腆。
当然后面,绍金姐其实也算是知道了阿花根本不需要她的安慰。
阿花接着还说:“我婆婆也是这么说的,还说小花她爹小的时候跟小花差不多。”
小花长这么大,可以说在她奶奶的身边寸步不离。
小花奶奶对小花也很好,老嫂子对孙女的态度跟对儿媳妇相比,是一个天一个地。其中原因或许也有她自来就有的老想法:那怕不是孙子,只是孙女,孙女也是自家人,儿媳说到底还是外人。
此时,绍金姐听了,当然必须给与肯定:“是这个理的,孩子大了就好。”
一会,绍金姐和阿花母女到了打麦场。
绍金姐远远就看见打麦场的树下围着好些人,货郎放下了肩上的担子被簇拥在中间。
冯自学和冯自生也在人群中,此时兄弟俩嘴里都含着麦芽糖,津津有味的吃着,大概麦芽糖也只剩嘴里的这点了,绍金姐猜想。
绍金姐走近。
冯自学和冯自生扭头恰好看到她,当即兄弟俩喜笑颜开。
很快,兄弟俩从人堆中出来,跑着朝她奔呼着过来。
冯自学冯自生兄弟来到绍金姐身边,先叫了阿花一声婶子,看到小花在,又跟着叫了声妹妹。
然后,就是兄弟俩一边一个拉着她手,带着她就往货郎跑,生怕来不及什么似的。
“奶奶,你来了,太好了,再给我们买点糖。”
绍金姐被兄弟俩拉着不得力,又怕他们摔着便叮嘱:“慢点慢点。”
冯自学冯自生兄弟没慢,绍金姐也只得腿脚跟着跑了几步。
冯自学冯自生带着绍金姐到了货郎前,此时有人正交易。
“货郎哥,我上次要你带的红绳有?”问话的是个大姑娘。
“有,有,我还多拿了几种,你挑挑看要那种。”货郎说着把架子拉开,拿出好几款红头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