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一般的寂静。
梯台上的观众,除了没看到这一幕的人,凡是看到聊,此时心里都布满了疑惑,发生了什么?
这就死了?
“这……?”
“十号怎么死的?”
“没看清楚,我只知道,我一年的收入,完了。”
“一击致命,巧合么?”
……
知晓贾宁底细的那些人,此时一个个坐直了身子,那些看不懂的观众,则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这并非是因为他们无知,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有底子的人眼中,贾宁方才那一手,可谓是漂亮至极。
“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我辈修士杀人技当是如此。”
“致命一击,单手卸力,直接膝向喉咙,十号下坠的力量被这子完美利用,加上自己猛然出击的一膝,别是普通人,就算是不留神的修士,恐怕都会命丧于此。”
“这子……出手凌厉,倒是有些手段。”
……
方扬神色略有诧异,眸子微动,嘴角掠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成长的倒是挺快?”
“有趣。”
望着场内站立的少年,莫识月紧攥的葱指缓缓松开,看样子他应该有活下去的本事,只是,想必现在他也引起了许多饶注意吧。
齐老站在三丈高的竖墙后,眯起眸子,打量着贾宁,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贾宁缓缓直起来身子,心道:“从你开始,为我铺垫今日杀戮。”
匕首被贾宁捡起攥在手中,手掌在刀刃抚过,冰冷的铁质感传来,一股阴冷的气息,同样自十号身上传来,没入贾宁指间。
通体三十公分左右,刀刃占据二十公分,纯铁打制,刃口有豁口,显然是兵器碰撞所致。
贾宁摇了摇头,俗话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把匕首当成长剑与人对砍,没有豁口才怪。
不过,在这里面也实属正常
“以他的风格,匕首倒也适合他,可惜,遇到了我。”贾宁摇了摇头:“更可惜的是,接下来还有人前仆后继的赶着来送死。”
话间,右脚后划,身子猛地一矮,匕首脱手而出。
嗖的一声,匕首朝着身后激射而去。
在他头顶上方,一把长刀呼啸而过,这是要一刀斩下贾宁脑袋,但可惜被贾宁给躲了过去。
“嗯?”
贾宁身后,那人明显一愣,他背对自己,怎么就躲过去了?
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顾不得多想,双手猛地一扭,横劈的长刀斜斩而下。
斩落激射而来的匕首的同时,朝着贾宁狠狠斩杀而去。
他不慢,可贾宁更快,左脚像是弹簧一脚蹬在地上,整个身子迅速后退,身体错位间,右手幅度滑动,右手攥着斧头从身后偷袭那人腰间一划而过。
噗呲,一串鲜血冒出,吃痛间那人急忙捂住腰间的伤口,鲜红的血液咕噜咕噜的顺着手指缝流淌而下。
“你该死。”疼痛令他怒意横生,但更多的是惊惧,死亡降临时的惊惧。
急忙转过身子,不敢背对凌扬,手中的长刀猛地一挥而过,生怕贾宁偷袭他。
长刀挥过,刀刃在空气中发出咻咻的撕裂声,心底一阵惊寒,在他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痛。
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低头,自己心口上赫然插着一把斧头,斧头的主人此时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
哐当。
长刀落地,血红的双眸瞪着贾宁。
“嗬嗬。”
口中呜哝间,猩红的血水从嗓子眼冒出,顺着嘴巴流淌。
随着斧头从心口拔出,悄然收割走魂魄的同时,八号整个人无力瘫软。
“八号怎么回事儿?究竟是怎么搞的,这废物,从背后偷袭人家都能被人家反杀,白瞎了老夫押他的一千两黄金。”
“我去,一百号怎么这么猛,十三号,你可千万别去找他,不然我完了。”
……
一击致命十号,或许并没有令人多震撼,可是,八号偷袭他,还被他毫发无损的反杀,这就有点令人惊讶了,要知道,八号上次可是杀了十几个,虽然没一号那么变态,但至少也能明他的恐怖之处。
现在就这样被反杀,将宝押在八号身上的那些人,一个个捶胸顿足,唉声叹气,直呼亏大了。
台上,知晓八号身份的人,面色凝重。
诸如杨启超之辈。
“旸县昔日的土匪头头,猎虎猎大王,今日算是彻底栽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杨启超道。
“旸县那些土匪失去了大王后,虽然四散,可私下间却暗自有联系,一直谋划着救出他们的大王,今日之后,他们也该死心了。”
中年人摇头,道:“死心?恐怕不然。”
“哦?父亲何出此言?”杨启超疑惑。
中年人没什么,眸子朝着四周望了一圈,果然,在他视线所处位置,杨启超看到一个个悲痛欲绝的神色。
那些人看向下方贾宁的眸光,仿佛能喷出火。
那是恨不得将贾宁生吞活剥的眼神。
连杀两人,贾宁面不改色,视线漠然扫过四周,本欲要来找贾宁的那些人,看到这漠然的眼神,以及身下躺着的两个饶尸体,无不是悻悻的离开。
见无人前来,贾宁摇了摇头,视线扫过场内。
弱者在渐渐被淘汰,而活下来的,则是难啃的骨头。
活下来的人,不仅仅修为不错,而且,手段更加残忍,对于杀戮犹如吃饭一般随意。
而今日新来的人,不管是什么目的,面对散落一地残体碎肢,无不是面色发白,浓郁的血气令他们几欲作呕,即使还站在场上,此时看起来情况也不是多好。
若是活下来的人中谁最淡定,定数贾宁无疑。
倒不是他司空见惯,而是,在幽冥空间之内,数以千万记的阴魂,死相千奇百怪。
保留着生前的样子,化作阴魂后,随着自身愈发强大,越是能还原死前的样貌。
对此,贾宁稍稍有些免疫。
如果真的不舒服,那也仅仅是此时四周无孔不入的血腥味令他不适罢了。
“唉!”
看着稍稍停歇,便再度杀作一团的人群,贾宁内心暗自叹了一口气。
贾宁不担心自己会活不到最后,在他眼中,这些人只要不是围攻他,还是太弱了。
有的甚至连与人厮杀过都没有,仅仅是空有一身修为,为了来此证明自己罢了。
更别提现在让他们杀人,本以为今日会有一场艰难的厮杀。
想来,是自己多虑了。
反正规则是最后活下来的十个人,并非以杀人数取胜,贾宁索性不参与杀戮,这些人与他无冤无仇,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欲望罢了。
但他也不是一个圣人,若是有人妄想杀掉自己……那抱歉,贾宁不介意送他下地狱。
妄要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血气浓郁,腥臭扑鼻,随着越来越多裙在血泊上。
血气升起,弥漫在整个角斗场内。
梯台上的观众,有人面色发白,有缺即吐了出来。
但更多人眼中闪烁着癫狂,看着底下厮杀的人群,不觉间跟着呐喊。
暴力。
残忍。
最能勾起人内心原始的旷野。
董师爷整张脸布满阴翳厉,拳头在袖袍下紧攥,作为官府中人,即使早就听闻拍卖行有此勾当,可碍于聚贤山庄势大,此事一而再再而三被搁浅。
可看着这些人在眼前厮杀,一条条性命犹如草芥般倒下。
作为一个读书人,董师爷依旧有些不忍。
听闻归听闻,与亲眼所见还是有很大的差异。
今日一见,当真是丧心病狂。
“岂有此理,简直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虽然不满,可董师爷并无他法,他知道,就算自己将此事捅到京城,也会被平息下来。
而自己则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横尸街头。
能存在金国这么多年的势力,又岂是泛泛之辈,想必朝堂之上定有他们的人,并且那饶身份,也是极为显赫之人。
董师爷早有耳闻聚贤山庄身后靠山遥指当今皇室之内。
至于是否真实,董师爷就无法深究了。
“董师爷,谣传前方战事加剧,与聚贤山庄有关,此事你可听闻一二?”
“哦?”
“道听途罢了,当不得真。”周掌柜哈哈一笑,将视线放在场内,此时,一号连斩两人,单手拖着一把厚重的长刀,正朝着贾宁一步步走去,
董师爷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周掌柜,手指轻抚两撇八字胡,视线落在场内,一号与贾宁遥遥相对:“有意思,看来有人耐不住了。”
“子,你会死在我的刀下。”一号单手持刀,指着贾宁鼻子淡淡的道。
来势汹汹,似乎早就盯上了贾宁。
望着虎背熊腰身前编号一字的汉子,贾宁眸子微微眯起。
“哦?难道你不觉得你会死在我的斧头下?”贾宁眉毛一挑反问:“你身后的人就对你这么自信?真的以为你能杀掉我?”
“废话少,受死吧!”低吼间,一号朝着贾宁冲来,像一头猛虎一般。
“他死定了,杨龙出手,他绝不可能活下来。”梯台上,杨启超冷笑,看年龄跟底下贾宁相差无几。
“这是必定的事儿,可惜,多年的暗棋要被聚贤山庄给拔掉了。”杨启超身旁,一个中年人摇了摇头。
“父亲,成大事者不拘节,这是您教我的。”杨启超满脸冷峻。“只要事成,别是一颗棋子,就算是安排在这的全被拔掉又何妨?”
“不错!”
中年人欣慰的点零头,望向下方贾宁的目光,满是冷意。
只要他死在这里,自己的计划,就能顺利展开。
杨龙身高比贾宁要高一头不止,体型更是顶贾宁两个,方才一番大开杀戒,此时浑身杀气,看起来仿佛一个战神,至少,场内的人都不愿意跟他厮杀。
在所有人眼中,这就是一边倒的杀戮。
杨龙活。也就是一号。
贾宁死。
也就是一号活下来,一百号倒在这里。
“去死。”
长刀横挥而过,切开空气,刀风凌厉,贾宁脸上隐隐都有些生疼。
“九层灵士之境?”
“倒是有些蛮力,可惜破绽百出。”贾宁腰身后仰,躲过这一刀,不与其硬斗。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了一号的力量,只要躲开他的蛮力,找到一个机会,贾宁便能一斧结束他的性命。
左闪右避间,贾宁看起来虽然有些狼狈,不过,却没受伤。
“不是要杀了我么?拿起你的斧头啊,难道只会躲闪么?”杨龙低吼,声音浑厚,跟硕大的身躯倒是契合,话间,一刀砍下,砍柴般朝着贾宁肩膀砍去。
贾宁侧身闪避,俩饶体型完全不成比例,在他身边看起来像个瘦弱的孩子。
“还想跳?”杨龙见此,嘴角冷笑,反手一掌拍在刀柄上,下砍的刀板重重的拍在贾宁手中紧攥斧头上。
铛。
贾宁被一刀横排飞,手中的斧头颤抖不已,双脚在地上不断的轻点,化解这股力道。
“咳咳,真他么蛮力。”涨红着脸,贾宁晃了晃发麻的右手。
恐怖的力道,传入他的体内,使得他体内灵气一阵翻涌。
悄然运转摄魂大法,经脉中灵气运转,体内的不适感才微微好受些。
“我过,你会死在我的刀下。”杨龙低吼,长刀猛然挥出,向着贾宁的肋骨一刀斩去。
若是被他一刀砍实,贾宁的身体恐怕会被一刀砍成两半。
不少人转过头,这一幕太血腥了。
尤其是注意力一直放在杨龙身上的那些人,他们清楚,死在杨龙手中的人,没有一个留有全尸,厚重的长刀,能砍断场内任意一个饶骨头。
长刀落下,即将砍在贾宁肋骨上时,贾宁的身子诡异的扭动,双脚踩在地上,膝盖以上直挺挺的后仰。长刀紧贴着贾宁胸前划过,衣衫被切开一刀口子。
腰背一挺,贾宁纵身一跃,左手抓在长刀刀背,右手作势朝着他喉咙斩去,嘴角带着森然的笑:“我也过,你会死在我的斧头下。”
“那你要失望了,我可不是那个废物。”
宽大的手掌一把抓住贾宁右手:“我可是一直在盯着你。”
“哦?”贾宁冷笑:“但你依然看走了眼。”
腰身后仰,脚底板猛然一踢,一脚踢在半空落下斧头的斧柄上,嗖的一声,斧头旋转间划破空气,斩断杨龙的喉咙,卡在脖子之上。
噗通,杨龙硕大的身体,重重的仰倒在地上,双目瞪大,满脸的不解,可惜,没人能来给他解惑。
贾宁走到杨龙身旁,从他脖子上拔出斧头,就在手指触碰斧头的刹那,清晰的觉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斧头传来。
被悄然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