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话还没说完,落绮怀就被身后的人拉走了。
落百川将落绮怀拉回自己房间,翻出药箱上药。
落绮怀的手指上已经被烫出了水泡,药覆在上面是火辣辣的疼,不由得缩了缩手指。
落百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捏紧她的手指“别动!”手上动作却是轻柔了许多,一边上药一边吹,将烫伤的地方全都仔细地上了药。
落琦怀等落百川收拾好药箱,将袖子里的巾帕和纸拿给了落百川“里面还有几种毒素,和用药量不是很确定,你再看看。
”落百川又推了回去“这个不急,他连碗都端不住,解毒的事再说吧,我先去那边看看。”
落百川刚开门就和落晓晓撞了个满怀,落百川皱眉揉着被撞疼的肩膀“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落晓晓也揉着被撞疼的下巴“我这不担心师姐嘛……师姐怎么样了?”一边问一边探头往里看。
落绮怀想起落百川还没用早膳,想着提醒她一下,还没出房门就看见两人挤眉弄眼的丑样“你们怎么了这是?落百川,你是不是还没用早膳。”
落百川想着去看看那男子的伤势,想随意应付过去“啊……还没……不过,不用了,我先去看看那男子。”
落绮怀一把拉住想跑的落百川“不行!先去把早膳给我吃了!”
落晓晓见两人争执不下,在一旁出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师姐先去照看沈公子,我帮师姐将早膳拿去厢房吧。”
如此,落绮怀才松手“行吧。”
落百川一看自己解脱了,捏了捏落晓晓的脸颊“还是晓晓好。”
沈珏将玉佩从被窝里拿出,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纹路,发现玉佩下角刻了个字,凑近些看,是个“云”字,莫非是江湖五大门派之首——云门?
突然,门外传来响动,沈珏忙将玉佩收好,来人似乎是刚刚将二姑娘拉走的。
“二姑娘伤势如何了?”沈珏问得落百川楞了楞,沈公子嘴里的二姑娘是……落绮怀?
落百川在床边坐下,拉过沈珏的手腕“师姐只是普通烧伤,我已经为她上了药了,听我师妹说,公子姓‘沈’?”
沈珏点点头“沈子谦。”想着早上二姑娘说是她师妹救了自己,那位晓晓姑娘看样子也不像是会医术之人,难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眼前这位?
沈珏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落百川忙拦住他“公子可是要拿什么,百川帮你可好?”
沈珏推开落百川扶着自己的手,刚下地就觉得浑身使不上劲,落百川忙又重新扶住他“沈公子,你现在有伤在身,不能乱动,万一撕裂了伤口,那我昨晚不就白忙活了吗?”
沈珏见她已有微愠之色,只好作罢,双手抱拳“沈某谢姑娘救命之恩。”
落百川放下沈珏抱拳的手“公子无需客气,身为医者,本就该救死扶伤。现在恩也谢了,肯让我好好把脉了吗?”
沈珏意识到这位落姑娘生在江湖,应是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的,悻悻地收回手,配合落百川坐回床上躺好,让她细细把脉。
摸到床上的玉佩,耳边又响起刚刚亲信告诉自己的,万不能透露官家身份。
沈珏试探地看着落百川,所幸落百川应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把脉上,该是没在意自己刚刚的举动,只希望落姑娘不要起疑才好。
落晓晓端来早膳,落百川一边净手一边问着面色依旧苍白的沈珏“沈公子的外伤已无大碍,但体内已有毒素沉淀,沈公子可知?”
毒素沉淀么,沈珏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玉佩,想起家中那个“好母亲”做的事,这毒,恐怕跟她脱不了干系,见沈珏似乎没有听见自己说话,又唤了两声“沈公子?沈公子?”
沈珏回过神,自知自己的失态“我们素不相识,姑娘肯将沈某从鬼门关拉回来,已经是沈某之福,至于这毒沈某心中自有定数,不敢再劳姑娘费心。”
落百川也猜到这极有可能是他的私事,识相地不再继续追问,只让他好好养伤,不用着急离开,毕竟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
两人用完早膳后,落晓晓继续在里面陪着沈珏聊天,落百川把碗筷端去膳房清洗,刚出房门就看见落绮怀靠在柱子上把玩着什么,全当她闲得无聊,没加理会,转身往膳房走,突然觉得手里的餐盘一沉,低头一看,竟是多了一块金印。
这金印……不是大理寺卿的那块吗?什么时候到落琦怀那儿去了?
回头看向落绮怀,落绮怀朝落百川走来,将金印塞到了落百川手里“外面有人找。”说着,便从落百川手里拿过餐盘,往膳房走去。
难不成是大理寺卿的人?迅速猜到来人目的,捏紧手里的金印,一刻也不敢耽误,跑向自己厢房,提了药箱就往外赶。
一出白马寺,果然有马车在外候着了,灯笼上的“理”也表明了来人身份,忙飞奔下阶梯,在侍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许是事发突然,侍从们都始料未及,马车行驶得很快,车外的侍从着急地向落百川解释缘由。
落百川隔着帘布都能听见他喘气的声音“有劳落姑娘跑这一趟了,确实是我家老夫人病情突然恶化,府里大夫都束手无策,这才来麻烦落姑娘。”
想起师父对自己的嘱咐“无妨,早年间李大人还未入官场的时候就同我家师父是患难之交了,我自是应该尽心尽力照顾老夫人的。”
落百川被府里的侍从一路领到老夫人的院落,领路的管家先一步进屋告诉大理寺卿,人已经领来了。
李大人忙出门相迎,落百川看得出他在努力稳住自己的步子,待走近才发现,李大人脸上还挂着泪痕,想已在官场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浸了十几年,此时也只是一个担心老母亲的儿子。
李大人握住落百川的双手“落姑娘,快给我娘看看,一大早就口吐不止,这好不容易止住了,却半天不见苏醒。”
落百川拍上李大人粗粝的手背,安抚着李大人“李大人莫急,先让百川进去看看老夫人。”从仆人手中拿过药箱,进到屋内见主子仆人跪了一地。
落百川心下生厌,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么多人围着,老夫人能醒来才是怪事。
“百川知道各位皆是担心老夫人,不过还请移步门外,也好让百川专心为老夫人医治。”屋内的人都拭着泪,陆陆续续都出去了。
这怎么还哭上了,老夫人病情有这么严重吗?见李大人始终踌躇着不肯离开,看出李大人的心中所想“李大人坐吧。”
与其让他出去踌躇不安,倒不如让他待在这儿安心,更何况老夫人也就李大人这一个独子,若是心病,李大人在旁也能帮上忙。
同那波人一同出去的还有府里的大夫,在老夫人床前跪下,看着那位大夫为老夫人施的针。
落百川不动声色地将针一一拔出,放在了一旁的矮几上,起身拧了块毛巾搭在老夫人额上,把上老夫人的手腕,发现竟比上次来诊脉时细了足足一圈,皮肤下的青筋已根根可见,李大人已官居高位,又是京中出了名的孝儿,老夫人消瘦成如此,究竟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