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失仪,让其他弟子退下。
那小厮依旧没抬头,反而埋得更低了。
落百川确定了答案后,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地道“你要是不肯抬头的话,我只有让你主子来认你了。”
说着就要往院子外面走。
路过那小厮的时候,那小厮突然抱住了落百川的小腿“落姑娘!落姑娘,我家主子没有恶意的。”
落百川低头看向他,果然是他。
在朝天广场撞他的人,也是她去沈珏院子时引她去侧殿的人。
落百川知道沈珏对她没有恶意,可他做这些究竟是为什么,又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呢?
“那药,也是你家主子送的吧,今天,你又来做什么?”
小厮踌躇着半天不肯开口,院外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落姑娘,是我们爷听说你受伤了,这才让他来送伤药,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进来的人,落百川认识,是萧平,见瞒不住了,索性不瞒了。
“原来是萧公子,你们家侯爷消息可真够灵通啊。”作势朝萧平做了个揖。
“那日跟着我们到城外的三人中,有一人是你的弟弟萧升吧。”
萧平微僵了僵,但毕竟在沈珏手底下干了好几年,很快便恢复如常,但依旧没能逃过落百川的眼睛。
“怎么?很惊讶?只准你调查我,不准我调查你们家主子吗?要不是我师父暗许,你觉得,你能查到我的头上?”
是啊,江湖门派以云门为马首是瞻,要不是有她师父的暗许,他怎么可能能从其他门派那儿旁敲侧击查出那些无关紧要的线索。
再加上落姑娘本身就是个聪明人儿,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有人在查自己。
“落姑娘果然慧眼,萧某佩服。”
落百川往前走了两步“侯爷一片好意,我自然不会见怪,只是百川说过不愿与你们再有纠缠,其实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谈不上大恩不大恩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落百川就袖中拿出两个小瓷瓶,一白一红。
“自打研制出解药,百川就一直带在身上,想着能有一日交给侯爷,白瓶的一次一粒,一日三次,服完便可。红瓶的需就着饭菜服用,放在酒水汤羹中均可,也是一日三次。”
其实这解药是今晨从师父处回来才揣在身上的。
既然不用保持距离了,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不过,还请转告安平侯,今日过后,我和你们侯爷也算两清了,毕竟门规在上,百川不敢不从,既不愿亏欠侯爷人情,亦不愿违背门规,还请侯爷不要让百川为难。”
萧平捏了捏手中的瓷瓶。
落百川瞥了一眼那名小厮“你的人,带走吧。”
待萧平带着那人走后,挥退了院中其他人。
落百川才从地上捡起荆条,可怜巴巴地走到门口前敲响房门。
“师姐?我错了,你开门好不好?”
屋内半天没动静,落百川正欲再敲的时候,一个重物突然砸在门框上“滚!”
吓得落百川肩膀一抖,语气立刻变得委屈巴巴“师姐,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跪在你门前,跪倒你开门为止。”
附耳在门上听了听屋内的动静,一点儿声音也无。
落百川见状提高了声音“我真跪了啊!我真跪了!”
作势便真要在房门前跪下。
还不及落百川膝盖挨着地面,门就打开了。
落百川抬头一看,就瞧见落绮怀皱着眉头,呼吸沉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滚进来!”
见落绮怀的气应该是消了大半了,落百川立马站起身,跟着落绮怀屁颠儿屁颠儿地进了房门。
落绮怀一进门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
落百川蹲在落绮怀跟前儿,双手搭在落绮怀膝盖上,脑袋一前一后地晃着“师姐,原谅我呗,刚刚是我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生气容易变老的。”
落绮怀压下笑意,强端着作为师姐的款儿,转了个身,避开落百川“懒得理你。”
落百川蹲着走了两步,继续搭在落绮怀的膝盖上“师姐,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
落绮怀低头看了落百川一眼,清了清嗓子“那人谁啊?”
这么一问,落百川便知道落绮怀气已经消了。
想了想,解释起来又是一堆麻烦,随便遮掩过去便好。
站起身坐到落绮怀身边,挽着落绮怀手臂“是一个大人身边的小厮,曲线救国,为了讨好师父的。”
落绮怀冷哼一声“这些人为了讨好师父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落百川立马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
落绮怀瞥了落百川一眼“就是什么啊就是,谁准你起来了?做饭去。”
起身就进了内屋,落百川看着落绮怀的背影立马答应“好好好,我去做!”
沈珏正在正屋喝茶,萧平就带着那小厮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沈珏抬头瞥了两人一眼“怎么?被发现了?”
萧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珏的神色,不见发怒,嗫嚅着“嗯”了一声。
沈珏将茶杯放下,走到萧平面前,看着那小厮,话却是对着萧平说的。
“看来你手底下的人不行啊,回京后好好训训你手底下的人,让你弟弟来替你,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军营一步。”
说完,就出去了。
萧平转身对着沈珏鞠了一躬“是。”
待沈珏走远,萧平才看向那小厮“这段时间别让我看见你,滚!”
武林大会开始前,落百川没事的时候就会去看看柳如烟。
甚至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个下午,临至用晚膳的时候才回自己院落。
柳如烟的身体虽没有明显好转,可是明显精气神已经比第一天见到的时候好了许多。
武林大会前夜,落绮怀与落百川睡在一处。
落百川眼前火光漫天,她想冲上去,她拼命的叫着娘,却被师父死死地扣住肩膀,动弹不得“娘!”
落百川猛地从床上坐起,呼吸急促,惊醒了浅眠的落绮怀。
落绮怀迷糊地从床上坐起,听着落百川急促的呼吸声,意识还未完全清醒。
撑着额头,声音微哑“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落百川无神地对着被褥“我娘,我娘还在火里。”
落绮怀意识渐渐清明,借着洒进来的月光,看见落百川颊边滴着冷汗。
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下雨了啊,怪不得呢。
记得刚进云门的时候也是,一到下雨天就会做噩梦。
越过落百川肩膀,拍了拍落百川另一边脸颊“是噩梦,师姐在这儿呢。你不是都已经很久没做过噩梦了吗?”
落百川慢慢靠在落绮怀的肩膀上,是很久了。
自打师父开始每晚给她点上安眠香,似乎就渐渐地没有做噩梦了。
看着不远处的香炉,上面还飘着几乎不可察的缕缕白烟。
今晚怎么又梦见那晚的情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