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到乔庙村村口,七寻便一眼看到了站在那儿焦急踱步的杨立。
而一直盯着村外望眼欲穿的杨立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七寻,立刻迎上前去。
“秦姑娘你去了何处?一大早不见人影真是吓坏我们了。我找遍了村里村外和附近的地方也不见你以为你是出了意外……”
见面前朴实的山里汉子急得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七寻赶忙道:“我没事,就是去莽山看了看。试试能不能想起什么。”
结果杨立更急了:“姑娘,你一个人不能去莽山啊,莽山那么大,山中危险的野兽很多!”
七寻安慰道:“好,我知道了,不会再乱跑了。”
回到杨家,祖母已经做好饭只等七寻回来了。
看见七寻,老人家上前问了半天,七寻耐心回答着。
饭桌上,杨立想了想,说:“姑娘,你以后若想进莽山便告诉我,我陪你去。村民在莽山的活动有范围,只能在规定的地方打猎,其余地方决不能进入。”
七寻有些好奇:“这是为何?”
杨立说:“莽山方圆百里,大山深处的有些地方是我们祖辈也没去过的。只知里面有极其凶猛的野兽,不小心误入,再难以出来。”
七寻沉思了会儿,又问:“那……你可曾听说过狐冢?”
杨立想了想:“没有。我从小在莽山长大,也没听说过狐冢。”
七寻皱了皱眉头。
“姑娘,你是可是想起了什么?”祖母问。
“嗯…倒也没有,只是隐约记得这二字罢了。”七寻说。
老人家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吃了饭,七寻又被祖母逼着回房歇息,让她好好修养身体。
七寻很是无奈。她的身体没有问题,昨夜灵枢已经给她治愈得差不多了。但也不得不听话回了房,老人家坚持得很。
躺在床上盯着房梁上的蛛网,七寻对趴卧在她手边的灵枢说:“我们可能要去莽山深处找找。乔庙村民世代在莽山外围打猎,也没听说过狐冢,所以深山里可能会有线索。”
灵枢懒懒眯着眼:“有道理。不过,莽山这么大,要找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很困难啊。”
七寻叹口气:“就算难比登天,总要一步步去做,一点点探索。只念叨难有用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灵枢听了这话,突然就有些欣赏面前这个看上去很脆弱的人类小姑娘。
它站起来伸个懒腰,走到七寻肚子上躺下。“帮我挠挠背,有些痒。”灵枢说。
七寻:…?!
灵枢抬头瞅她一眼:“我自己抓不到,快点。”
七寻愣愣抬手,手指机械的在灵枢背上轻轻挠着。
“啧,”灵枢有些嫌弃,“你长这么大是没有撸过猫吗?手法这么差。”
七寻眉头一竖:“给你挠痒你还挑三拣四?”
“从头开始,顺着毛往下梳理,你从尾巴到头摸,这个顺序是有毒吧!”灵枢表示自己心很累。
居然还要教人类撸它的正确手法……
七寻:……
手指顺着毛发生长的方向轻轻梳理。灵枢惬意的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还真把自己当成猫了。七寻心里暗暗发笑。手指移到灵枢下巴处轻轻挠了挠。
然后……就见灵枢露出极度舒适愉悦的表情,尾巴慢悠悠地摆来摆去。
七寻扑哧笑出声,手上动作不停。手感真好……
晚上。
七寻躺在硬邦邦的地铺上再次失眠。腰硌得慌……
自从中午灵枢让七寻给他挠痒,它尝到了甜头后,晚上就很自觉的躺在七寻手边让她继续撸。
七寻手无意识地摸着灵枢,对它说:“我觉得待在杨家已经不方便了。”
灵枢撑开黏在一起的眼皮,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我们得去莽山深处,住在杨家行动不便。况且我也编不出那么多理由继续说服杨家祖孙啊。”七寻很是头痛。
为了搞明白狐冢到底是什么,他们势必要花很长时间呆在莽山,那么就不好向杨家祖孙交代。
况且,杨家本就不宽裕,一家三口日子已经很清贫,再养她一个闲人实在吃力。
但是该怎么对他们说要离开?偷跑太不道德。
“明日一早,留下封信,就说你已经恢复记忆因此自己回家了。”灵枢懒洋洋开口。
七寻:!“你还挺机灵啊。”表扬似的挠了挠它下巴。
灵枢抬起头让七寻挠得更方便,眯着眼睛很是受用。
“这叫智慧。我存在了多少年,你又才多大?我的年纪够当你祖宗的祖宗了,自然比你聪明。”灵枢瞥七寻一眼。
第二日,七寻起了大早,在祖母床头留下封书信就离开了。
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莽山被一片浓雾笼罩,看上去很是神秘。
七寻穿梭在弥漫着雾气的山间,走得有些吃力。能见度太低,甚至难以看清脚下的路。
“当心脚下,有块碎石。”灵枢提醒七寻。
七寻顿了顿,换了个落脚位置。幸好有灵枢帮忙探路,否则她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
天光已经大亮,林间照进了阳光,细细碎碎投射在地面。
七寻有些累了,早晨没有进食,甚至连口水都没喝,有些撑不住了。
靠住一颗树,她喘息着弯腰扶住膝盖。“不行了,我没力气了,需要补充蛋白质、碳水化合物和水分。”七寻说。
灵枢:“…你说什么?什么蛋什么炭?”
七寻:…职业病真是不好意思。于是换个说法:“我饿了。也渴了。”
灵枢若有所思:“山里吃的应该不少……你想吃什么?”
七寻舔舔有些干涩的下唇:“想吃肉。”自从来了这贫穷到让人流泪的古代,她连油星子都没见过,吃肉更是宛如做白日梦。
灵枢从七寻的肩膀上轻巧跳下,走向密林。“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回来。”
七寻坐在树下恢复体力。灵枢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走了有些时候了。
就在七寻闭目养神之际,“砰”。有重物落在她腿边。
七寻睁眼低头一看,随即有些吃惊。一只肥硕的灰褐色野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颈椎被折断,它死得很安详。眼睛都没闭上。
灵枢跳回七寻肩上,慢悠悠舔着爪子。
七寻有些失语的看着它:“你抓的?”
灵枢舔完爪子在洗脸。“嗯。你不是饿了么,吃吧。”
七寻伸手将灵枢从肩膀上扒下来搂在怀里,对着它懵逼的猫脸狠狠亲了一口。
七寻:“灵枢我突然觉得你太可爱了!”灵枢:……!!!
灵枢四只爪子使劲扑腾着挣脱,浑身的毛都竖起来,恼羞成怒。
“注意你的行为!我是你想搂就搂的吗?!还…!”“亲”这个字它着实说不出口,太羞耻了……
在地府震慑众鬼的地狱犬居然被一个人类雌性轻薄!它威严何在!
“前面不远有条河,到那里把兔子收拾好,赶紧吃完赶紧走!”灵枢说完“蹭”一下蹿到前面带路去了。
七寻提着兔子,看着灵枢见鬼一样逃跑的背影笑出声。
火堆上架着烤得流油的兔肉,火堆旁蹲着眼放绿光的七寻和满眼惊骇的灵枢。
“在我印象里,人类雌性都很柔弱,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动作利落,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剥掉一只兔子的皮,且掏空了它的内脏。
但是后面半句话它没敢说。它现在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凉。
好像被扒了皮。
见兔肉烤得差不多了,七寻举着烤架直接啃。
“很惊讶?”七寻惬意地嚼着肉,有些口齿不清。
灵枢点头,依旧很惊骇。
“经验丰富动作自然就熟练了。”
作为法医专业的医学生,死在她手上的兔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一只兔子只需看几眼,上手一摸,解剖组织结构便了然于胸。
曾经有一首暗黑童谣在他们专业广为流传。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割完动脉割静脉,一动不动真可爱。”
灵枢觉得面前的人类有那么点可怕。在它心里七寻弱不禁风的形象有些崩塌。
吃完烤全兔,七寻在河边洗了手,顺便喝些水。
“哗…哗…嗷…嗷!”
七寻抬头循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一个活物随着河水从上游被冲下来,正惊恐的在水里扑腾。
湍急的水流将那活物冲得离七寻越来越近,眼看要从她面前“嗖”的流走。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迅速伸手一捞。
将手里的一团拎到面前一看,七寻惊了。
“怎么又是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