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偏心……”
饭桌上,元慧瞅了瞅七寻身上那件新道袍,随即又把委屈的眼神投向了玄净。
玄净一边嚼着饭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皮糙肉厚的穿什么绸布。买的桂花糕放在你房里了,记得吃,不然容易坏。”
元慧一听,跟变脸似的突然就笑成了朵花。
“谢师父!师父对我最好了!”
玄净冷哼一声。
“谁给你吃的谁就对你好。也不怕别人拿块桂花糕就把你拐跑了。”
吃了午饭,元慧对准备去洗碗的七寻说:“七寻,我和你一起去洗碗。洗完了我们去后山整地。
地虽不大,但我一个人也实在是忙不过来,再耽误下去就要误了时节了。”
现在已经是三月中旬,可是连地都没整好,种早稻是来不及了。只能抓紧时间,争取在五月底前把中稻种下去。
掩月观后山有一块大约一亩的地。土壤很是肥沃,也平坦,种水稻应当是合适的。
离这地不远处还有一眼山泉,能用来灌溉稻子。
肥沃的土壤不仅适合种稻子,也适合杂草野蛮生长。
所以当元慧指着一大片野草,告诉七寻要将它们全部锄干净,连根也不能留时,她有些崩溃。
“这么麻烦?”
元慧一边锄草一边说:“这还是最基本的呢。之后还有松土、育苗、插秧、除草除虫、施肥和灌排水。有的忙。”
七寻:……
“就我们两个忙的过来?”七寻怀疑就算是她俩累断了腰,也顾不过来这么多事。
元慧倒是干劲十足:“能。一亩地不算多,只要勤快一点就能干完。只不过累一些罢了。”
七寻认命的埋头吭哧吭哧挖起了地。
从小住在城市里的七寻甚至连锄头都没摸过,除草更是外行。
元慧看了七寻锄过的地,摇摇头说:“七寻,你锄的地虽然看上去没有野草了,可是草根都没有挖断。等这根一碰到水立马会重新发芽。”
七寻直起身子喘口气,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七寻无奈的叹口气。生活不易啊。想吃口饭都这么难。
又挖了一会儿,七寻的腰实在是顶不住了,酸得厉害。她又累又渴,于是放下锄头去了泉水边洗把脸,顺便喝些水。
坐在泉水旁的大石头上眺望远方,一片锦绣河山。
视线移到了自家道观,七寻猛然站起身。
眯着眼仔细看了看,七寻确定,正走向掩月观的三个人就是和尚。
七寻立刻拔腿往道观跑,顺便叫上元慧:“师姐,有三个和尚到掩月观去了!”
元慧一听,扔了手里的锄头就跟着跑下了山:“和尚来我们道观做什么?我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难不成是来砸场子的?”
两个人飞一样冲进了大门,气还没喘匀,就看到玄净坐在大堂主位,与面前的三个和尚对峙。
“师父!”
元慧与七寻边喊玄净边跑到她身旁,像两个门神似的挡在她前面,一脸警惕地瞪着三个和尚。
这三个和尚并非她们想象中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反而面带笑容,态度很是谦逊。
玄净将两个徒弟拉到一旁,安慰道:“徒儿们淡定,人家又不是来打架的,你们这一副斗鸡的模样是做甚?”
七寻发现这三人里,为首的居然是上次送她和元慧回来的印真和尚。
只见印真双手合十朝玄净行了一礼,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阿弥陀佛。玄净道长,我们此次来是想请你去普陀寺一趟。”
玄净翘着二郎腿,甩了甩拂尘,语气很是不屑:“我一个道士,怎么能去佛门之地?高攀不起。”
印真摇头:“这是哪里的话?佛道二教是平等的地位,何来高攀一说。”
玄净端起茶喝一口,淡淡道:“那就是你们高攀不起我。不去。”
眼见着印真身后的两个和尚脸色越来越黑,七寻忍不住为玄净捏了把汗。
可玄净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悠闲的抖腿喝茶。
印真见玄净油盐不进,脸上终于没了笑,反而带了些愁苦。
“玄净道长,其实我们是来找你救命的。”
玄净一听,眉头微皱。
“救命?此话怎讲?”
印真表情严肃,隐隐带着焦灼:“拜入我寺前方丈门下的俗家弟子缘空,前日突然昏迷不醒,没了意识。”
七寻一愣。缘空?
玄净问:“就是那个,圆寂多年的鉴善大师生前收的唯一一个关门弟子缘空?”
她似乎是认识缘空的。
印真点头:“正是。”
玄净道:“我知道这孩子确实是从小身子就弱。可是昏迷不醒应当去找大夫医治,怎么找上了我?”
印真叹口气:“阿弥陀佛。道长有所不知,缘空这孩子此次生的病,普通大夫治不了。”
玄净挑眉:“大夫治不了我却能治?这是什么道理?”
印真面色凝重:“缘空约莫是被什么邪祟之物缠了身。”
这下连玄净都正经起来:“什么邪祟,说清楚些。”
“前日夜里,缘空本该在房中歇息。突然之间却像魔怔了似的在屋里乱转。
他父亲上前拉住他,想让他停下。结果,缘空居然对着他父亲叫了句三郎。”
印真顿了顿,道:“那声音,分明是女子的声音。之后,缘空便倒地昏迷不醒,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意识。”
玄净用手捋一捋拂尘:“你们佛教不是佛法无边?怎么还要来寻我去驱邪?”
印真一脸惭愧:“自鉴善方丈圆寂,普陀寺中便再没有那般高道行的僧人,如今无人能助缘空驱邪。
道家对付鬼怪邪祟是个中高手,因此还是要请道长出手相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道长救缘空一命。”
玄净点头:“我去。听你所言,缘空似乎是被什么怨灵夺了舍。这可不是好处理的,要费大力气,因此我不能白去。”
印真见玄净一口答应,大喜过望:“这是自然。若道长成功驱了邪,缘空的父母自当重谢。”
玄净站起身,一甩拂尘。
“带路。七寻与我一起,元慧留下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