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老板找我有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觉得你身上似乎有故人的气息,因此来问一问。”
红老板看向七寻的眼神带着审视和些许疑惑。
“故人的气息?”
七寻汗。这红老板难不成是靠鼻子来辨认故人的?
红老板笑得有些神秘。
“也许旁人看不出来。可是我却能感觉到,你的身上带着地府的寒气。”
七寻一惊,皱着眉没有说话。
红老板微抬下巴,示意七寻的左手手腕处。
“那里,气息是最浓烈的。”
七寻下意识抚上手腕。这正是崆峒印纹身所在的地方。
只不过七寻如今是魂魄,纹身在她肉身上。
不然她早让灵枢来帮忙了,也不至于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
“我想想啊。”
红老板吸吸鼻子,细致地嗅了嗅。
“这气息……似乎是灵枢?”
七寻:!!
还真能闻出来这是灵枢?!
见七寻一脸震惊加警惕,红老板摇了摇扇子,笑得十分友好。
“别紧张,我又不是来找你打架的。只不过有些好奇你的身份,因此来亲切交谈一番。”
“你是怎么知道的灵枢?”
七寻越来越觉得这个红老板身份很不简单。甚至是善是恶都未可知。
“我?算是灵枢的……同僚?”
同僚,用现代语言翻译一下,那就是同事。
“你也是地府的公务员?”
七寻试探地问。
红老板似乎怔了一瞬:“公务员?”
哦。不能这么说,人家听不懂。
七寻换了个说法:“你也在地府当差?”
红老板眼珠转了转。
“也可以这么说。只不过我没有俸禄,是个白工。”
不拿钱还给人办事?
七寻不着痕迹的瞥一眼红老板的眼睛。那精明的都能放光的眼神,像是会做赔本买卖的人吗?
“没有俸禄,那你守在这座鬼城是图什么?”
红老板的笑容里突然就带了落寞。想了一会儿,他说:“图我脑子有病。”
七寻觉得这天没办法聊下去了。
“这是一个交易。地府放我一马,不抓我去投胎。作为代价,我必须在此地看守鬼城。”
为了不去投胎,宁愿在这座满是孤魂野鬼的城里守着?七寻不懂这是为什么。
七寻眼中的意思太过明显,红老板怎会看不出来。
他用手支着下巴,又是一副懒散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七寻明了。红老板这意思,是不想告诉她原因了。
不过也无妨。她本就不是个八卦的人。
“你和灵枢关系很好吗?”
七寻对这个倒是很感兴趣。
谁知红老板听了这句话,满面笑容立刻变成了不屑。
“谁和那只自大臭屁的丑狗关系好?”
七寻:……
这咬牙切齿的语气,这咒骂的语句,七寻只想大喝一声,骂得好!
每次被灵枢怼得心肌梗塞,可是转念想到还要抱它大腿这个严肃的问题,七寻根本就不敢还嘴。
“它怎么你了?”
七寻心中暗爽,但表面还是一本正经,甚至还带着关切。
“我给你喝的那杯茶,还记得么?”红老板问。
七寻点头。那样的好东西她当然记得。
“那是孟婆种的茶。这茶和孟婆汤有些相似,能让阴魂忘记生前的痛苦记忆,从而减少他们的戾气。
如此一来他们也就能安稳呆在鬼城里,不会暴动闯到人间去。
只是这茶也是有时节的,十年才能长出一茬新茶。因此我每隔十年就要去地府拿茶回来。可是,”
红老板脸色开始发黑,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可是那只丑狗,真真是狗眼看人低,见我不是记录在册的差使,每次都将我阻挡在鬼门关外。
须得等它一层层通报至阎王那儿,得了阎王的首肯,它才放我进去。你可知我每次要等多久?”
见红老板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七寻果断选择了不作声,以免惹火烧身。
“三天。”红老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两个字。
“我要在门外整整站三天!”
七寻默。再次觉得灵枢活该被骂的狗血淋头。实在是欠揍。
“一次两次倒也罢了,这都一百多年了,我去过地府十多次,次次如此!
所以整个地府,我最熟悉的,就是那只丑狗。”
红老板深吸一口气,瞬间又恢复了招牌笑容。
“对不住,一时没忍住。”
七寻怯怯地摇头:“没……没事……”
“所以我是客栈老板,也是鬼城之主。城中阴魂都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红老板最后解释道。
七寻点头。这么说来红老板的确算是地府的差使。
“所以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连魂魄都沾染着灵枢的气息?”
七寻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有点复杂。
于是尽量简单的说:“阎王有差事让我做,这个事还比较复杂我一个人做不了,因此就派了灵枢做我的下手。”
红老板一挑眉:“哦?灵枢居然是你的下手?”
“正是。灵枢如今在我身体里的崆峒印中修炼。”
红老板一愣:“崆峒印?阎王居然给了你崆峒印?”
“是。也是阎王交给我,助我完成任务的法器。”
红老板看着七寻的眼神带了一抹深思。
“居然将崆峒印交给你,恐怕是什么不得了的任务。”
“七寻……”
缘空突然出现在房门口,唤着七寻的名字。
“缘空?找我何事?”
缘空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没有理会七寻的问话,反而将一双眼粘在红老板身上。
“红老板为何会在七寻房中?”
缘空负手走进屋子,坐在了七寻身旁。
红老板见缘空眼带寒冰,“扑哧”一声,笑的灿若春花。
“这鬼城许久没来过像秦姑娘这般好看的姑娘了,我自然要来聊聊天儿啊,我可是孤单寂寞了百余年了。”
缘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黑成包公。
“还请红老板自重。七寻毕竟是个女儿家。红老板一个男子与她独处一室实在不妥。”
缘空声音冰冷,几乎能掉出冰碴子。
“哈哈,我与秦姑娘独处一室不妥,那你此时身处何地?若没了我,你不也和她独处一室了?这样妥是不妥?”
缘空:……
“红老板是来找我谈些事情的。至于男女能不能独处一室这个问题……很重要?”
七寻倒是豁达的很。
“哈哈哈!”红老板拍着桌子笑得前俯后仰。
完全无视了缘空和一脸懵的七寻。
笑完,他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起身回房。
“呆子。”
七寻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一头雾水。
红老板这是骂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