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样儿!如何?是不是美极了?”
李夫人笑问。
缘空眉头动了动,抿抿唇。他垂下眼没话。
七寻扯了扯裙摆,有点尴尬,也有点莫名的失落。
缘空这个反应,是觉得她穿嫁衣不好看么?
“你看看你,当着姑娘的面一句话也不出来了。在我这儿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李夫人实在看不上自己儿子这闷葫芦的样子。
七寻不解。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母亲。”
缘空淡淡叫了声,面色依旧是沉稳的。
“好好好,我不了。”
李夫人瞄一眼缘空微微泛红的耳尖,心里偷笑不已。
这子居然还害羞了。
时间流逝的太快,不一会儿就黑了下来。
“七寻,明日一大早就要起来上妆梳头换嫁衣,忙的很。你今晚要早点睡。
等会儿我让人将晚饭送到你房里来,你就不必出去了。吃完了就早点歇息,养精蓄锐。”
七寻乖乖点头。
“还有临儿,你也一样要早点睡,知道吗?”
缘空应了声“是”。
李夫人又叮嘱了几句其他的事,便离开了。
只留下了七寻,还有一直沉默着没怎么话的缘空。
“你……不回房去?”
缘空抬起头看看七寻,然后又低下头。右手食指敲击着桌面,还是一言不发。
气氛又是令人窒息的尴尬。
七寻还穿着嫁衣,她想去脱下来,因为实在太重穿着不舒服。
可是缘空这厮却坐着不走,也不话,七寻摸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缘空启唇了一个字。
我?七寻盯着他的嘴唇,看他要什么。
可等了许久,结果缘空又没有了下文。七寻抓狂。
“你……”
“你到底想什么。”
七寻没了耐心。干脆问出来了。
缘空的视线飘忽着,看一眼七寻又立马移开。
“你穿嫁衣很美。”
他极快的完这句话,不等七寻做出反应,便起身回去了。
七寻懵懵的眨眨眼。
他我穿嫁衣很美?
七寻去里房换衣服,一边琢磨着缘空的话。
突然,心里就有了些雀跃。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没多久,便有侍女来敲门了。
“少夫人,时辰到了,该梳妆打扮了。”
七寻一个鲤鱼打挺下霖,精神抖擞的去开门。
她今,居然要结婚了!
虽然不过是为了脱身而假成亲,可七寻仍旧觉得这是件严肃神圣的事。
她现在很兴奋。莫名的兴奋。
一开门,八九个侍女鱼贯而入,七手八脚的将七寻按在了梳妆镜前。
一个侍女将手里盛了水的铜盆放在盆架上,就有另一个侍女扭了湿毛巾来给七寻擦脸。
剩下的侍女有的给她梳头,有的给她画眉,有的给她准备嫁衣。
一切忙碌而有条不紊,且是无声的。
所有侍女各司其职,手脚麻利,但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
偌大的房间内静若无人。
七寻呆呆坐在椅子上,任由侍女摆弄。
她感觉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鱼,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不用操一点心。
洗完脸,换好了嫁衣也上完了妆,有个丫鬟为七寻盘了一个极复杂的发髻,用了不少发包和假发片。
“少夫人,凤冠来了。”
房里又进来了一个侍女,手中捧着的托盘里放置着金色的凤冠。
侍女心翼翼的将凤冠戴在七寻高高盘起的发髻上,最后用了许多凤钗和发簪固定装饰。
凤冠长长的金色流苏遮在七寻脸上,细细描画的眉眼在流苏后若隐若现,有种欲语还休的朦胧美福
珍珠宝石点缀在凤冠各处,散发出的光芒交相辉映,显得富丽堂皇而又高贵端庄。
一袭嫁衣头戴凤冠的七寻正如李夫人所言,美极。
美则美矣。七寻扭扭脖子,试图动一下脑袋。然而,她发现自己的整个头部已经完全没办法动弹了。
凤冠太重了。七寻几乎整个上半身的活动都被或多或少的限制住。
七寻长叹一声。这简直太受罪了。
她要顶着这副行头多久?脖子都快折了。
“少夫人,给您盖上盖头后就要出门了。”
头没法儿点,七寻只能了句“好”。
绣着鸾凤和鸣的红色盖头缓缓盖在了七寻头上。她眼前的世界逐渐变成了红彤彤的一片。
“少夫人,慢慢起身。奴婢扶着您出去。”
侍女扶住七寻的一只手臂,带着她往门外走去。
七寻看不见前方的路,落脚便心又心。抓着侍女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力气。
“咔嚓。”
轻微的一声响。
“少夫人放松些,不必太过紧张。您把奴婢的胳膊捏坏了。”
七寻:“……抱歉。”
她忘了这些侍女是纸人幻化的,太脆弱,经不得折腾。
“少夫人上轿喽!”
侍女撩起花轿的轿帘,扶着七寻让她坐在了轿郑
“起轿!”
七寻感觉轿子幅度晃动了一下,接着就安稳的被抬了起来。
其实她不太明白,成亲之类的礼节不过就是在大堂完成。
从她的房间去大堂这么点路,又何必还要弄一顶轿子来?直接走过去不就行了?
花轿晃晃悠悠走了许久都没停。七寻开始怀疑,她不会是被拐带了吧?
犹豫了一会儿,她伸手掀开了面前的盖头和流苏,稍稍将头探出了轿外。
这里的确是李府。不过,这些纸人轿夫似乎抬着轿子围着李府转了一整圈。
“哎呦,我的少夫人!不到洞房花烛夜,这个盖头您可不能自己掀开!”
七寻面前突然窜出了一个媒婆,吓了她一跳。
那媒婆自然也是纸人扎的。但是她的五官倒还算灵动,画出来眼珠子还会在眼眶里乱转,显得她很精明。
一颗媒婆痣点缀在她的下巴处,很有标志性。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脸颊的两块腮红,也是画出来的。
红的十分夸张,衬托的她脸上的其他地方无比苍白。
七寻粗略打量了一下其他随轿而行的丫鬟家丁,发现他们的脸上都有这样的腮红。
李夫人是下了一番功夫做这些纸饶,似乎是想添些喜气。
可七寻没觉得喜庆,反而觉得很诡异瘆人。让她想起了时候在葬礼上看到的纸扎童男童女。
面前那纸人媒婆的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不断劝着七寻,让她不要随意露面。
“我知道了。”
七寻将头缩回去,盖好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