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奶娘道:“听三表少爷说,绣枝、绣叶哑了,被源府赶出来了?”
“这事还好没让大伯那边知晓,他那火爆脾气怕是就得冲到建安伯府讨说法。偏生我们家二老爷又是个医痴,得了好药、好方就非要钻个精透不可,唉……”
“民不和官斗,建安伯府有镇南王府撑腰,岂是寻常人家能相抗的。姑娘生死不知,他们这会定不会再打她的主意。”姜奶娘生意雷家去建安伯府闹,这一闹起来,雷家只有吃亏的道理,毕竟雷家势弱,而源家强势,何况还有一个源氏在。
“二舅夫人还是劝着二舅老爷一些……”
“我们还能怎样?换成是旁人家,见自家的外甥女变成这般模样,还不得闹翻天。唉,二老爷今儿也是一肚子的火,二郎嚷嚷着说要去找源家算账。”
方氏轻叹了一声。
雷家是商户人家,早前的时候也不过是寻常的庄户人家,有祖上留下的良田为生。从货郎、摆小摊起本,经过几代人的打拼,方才有了如今的云阳雷家,不仅是云阳数一的大商贾,就是在南姜商贾里也排得上名号。可正经与那些世代官宦的人家比起来,还是失了一份底气。
再往前追一辈,雷二舅有一个叔父,这可是正经入仕为官的,偏生人家当了官,娶了官家千金,担心商贾之名累了自己的名声,与雷外祖大吵一场,兄弟二人分家,在任上另立了一支。自此,这位雷叔公便在任上百花城立足生根,还自认书香门第。
更可恨的是有了雷叔公另立一支,其他的族人竟也跟他走了,当年这件事在云阳城可是闹得轰动一时。而今的云阳雷家,只得雷镇、雷铭兄弟两房,谁让他们是商贾身份,族人都看不上,一个个的族人想做书香门庭、耕读世家呢。
方氏宽慰了姜奶娘一阵,令她回房歇下,自己则和衣在小榻上躺着,准备守夜服侍华卿。
而此刻,雷铭将今儿华卿说的方子捧在手里,一遍又一遍地看,明明熟记于心,就似要从这方子里瞧出什么来一般,琢磨不出所以然,将方子揣入怀中,往外头一望,正瞧见两个熟悉的黑影,鬼鬼祟祟地往外头走。
“雷崇、雷岺,你们俩深更半夜不睡觉,在做什么?”
雷崇望着脑袋看夜空。
雷岺忙道:“看月亮。”
天上有月亮吗?倒是有满天星子。
雷铭轻哼一声,“从现在开始,三天之内,不许你们踏出家门半步。”
雷岺道:“为什么?”
雷铭扫过长子与三子,要说听话规矩,还就属他的次子雷岩,给他几本书,他就能几个月不迈房门半步,而另两个儿子,尤其是三子根本就闲不住,见天地往外跑。长子继承父业,跟着雷铭学医,而今疑难杂症不能出手,寻常病症也会瞧看了。
“别当我不知道,你们俩想溜去大房那边。就你大伯、雷杨的性子,要知道源家薄待华儿,还不得去大闹源老夫人的寿宴。”雷铭轻叹一声,“就不能安分些,这源家是我们能招惹的?”
雷崇不说话,他就是生气。
雷岺恼道:“爹就是胆小,他们欺人太甚。同样是源家姑娘,他们怎不打源家大房两个姑娘的主意,不就是因为王家厉害。姑母性子绵软,我们再软,还不得被人欺到头上拉屎拉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