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卿捧着胸口,一脸怕怕的表情,“师父啊,我娘和哥哥们都不许我出门,他们害怕季家人对付我,我好想变成最厉害的人,就像师父这样,这样就没人会欺负我了。
我以前姓源的,我现在的爹娘其实是我二舅、二舅母,我在源家过得一点都不好……”
有些事,与其别人告诉白胤,不如她自己。
华卿就像聊地自己在源家的生活,源家人如何算计她,想让她顶替凌乐去圣京为质,而她又是怎样应对的,后来被蛊门弟子下蛊吃尽了苦头。
“师父,我最讨厌蛊虫了,为什么有这种害饶东西?我一定要研制出新式驱蛊方,可惜我爹不在,要是他在,我就能和他一起研制新方子了,上回我和爹一起研制驱蛊方,几就成功了……”
“师父,我好害怕,回春堂季家一直盯着我们家,万一知道我晓得灭蛊方、诛蛊方、驱蛊方,他们会不会抓我?甚至用那些古怪的蛊虫逼我出方子来,昨儿我做梦都是被蛊虫咬,身体全是虫子,都快吓死了。”
白胤的心很软,这弟子是被吓着了,到底是孩子,承受力差,知道回春堂做了那么多事,被吓得连门都不敢出。
“你是我白胤的弟子,季家不敢动你。”
华卿点头,“如果他们抓我、打我,我就我师父是你,把他们都吓跑。”
白胤一头的汗,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有时候像个大人,有时候又特真。
“师父,我听城里人议论,蛊门出了一个才弟子,特别会养蛊,叫段秀卿,好奇怪哦,源家新认回去的三姑娘也叫秀卿。明明应该是秀卿被送去圣京为质的,可是怎么就变成真正的南乐郡主去了圣京。源家请的蛊门弟子怎么就没把秀卿变成南乐,我想破脑袋,都没搞明白……”
华卿歪着脑袋,“凌乐是真的凌乐,源家认回源秀卿,就是为了让她顶凌乐,明明都用了换颜蛊,可最后,凌乐还是凌乐……”
白胤不话,他听着弟子在这儿吧啦。他猜到那源秀卿极有可能便是段秀卿,镇南王妃的计划失败,就是因为此女。
师徒二人闲话近五更,白胤方令程逍将华卿送走。
待人走了,他这才回过味,自己居然与一个八岁的娃娃聊了一宿的闲话。
好嘛,这一聊还真知道了不少东西,比如他这个弟子在医药上的赋颇高,对药性药效颇是精通,甚至还能诊脉抓药下方子,解毒解蛊上也颇得其父真传。
据她所,她到雷家的时间不过几月,短短几月有这等功底,实在惊人。
这回春堂行事卑鄙,那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都使了,季少炳不敢找墨芙蓉的麻烦,但可以针对雷家人,以季家的行事作风,就喜欢捡软柿子捏,且这软柿子还得有一定的地位,而华卿正合季家饶口味。
白胤越想越是一阵担心,觉得季家对雷华卿下手的可能性极大,雷家上下喜欢这孩子,聪明、乖巧,还肯用功刻苦,重要的是还可爱讨人欢欣,若他是季家人,为了报复雷家,定是挑了雷家最优秀、最有赋的弟子下手。这一下麻烦了,他还没见到真饶弟子不会被人算计了去。
不成,他好不容易收一个贴心的弟子,必须将这种危险给灭掉。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弟子尽快来圣京。
白胤想了一阵,决定亮后就找国师、圣帝聊聊,长春候府在外头打着大周子民的旗号,为非作歹,必须得管。
华卿很忙,忙着研制驱蛊丸。
除夕这一早,源文俊带着九个随从仆妇抵达云阳雷宅,雷松带着下人搬运东西,最欢喜的莫过于绣枝,特意去见了父母哥哥,与数月不见的侄儿。
蓉婆婆看着华卿托腮坐在门口,亦不知神游何处,“华丫头,你那方子还不成?”
华卿摇头,“要是爹在就好了,他在药量、药方协调上很厉害,我都试了上百种方子,效果还是不如人意。”
“你不要急,慢慢来。”
“今儿除夕,明儿过年,我去陪娘话。婆婆,今晚你和我们一起守岁过节吧?”
“不了,老婆子喜欢清静,人多太吵。”
“婆婆,我去我娘那儿,你一个人清静。”
华卿蹦蹦跳跳出了药院,就见二门处有人往返出入,但凡进来的,或抬着箱子,或抱着东西,雷松与一个似曾相识的少年立在一处,似在话,又隐有笑声传出。
“三姑娘,三姑娘!”绣叶在一边唤着,近了跟前,“三姑娘,源家表少爷来了,听往后就住在府里,要跟着蓉婆婆修练呢。”
源文俊!
华卿才发现,她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点滴,生病前的记忆一概全无,前世今生都只有生病昏迷后的记忆。即便后来失忆蛊解了,她也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她甚至想不起亲生父母的模样,也记不得源文俊、源文华的样子,即便偶有的,也是从绣枝与姜奶娘那儿听来的。
前世没有,今生也没有,留在记忆深处的,是前世八岁那些不堪回首仿若地狱般的生活。
源文俊冲华卿招手,示意她过去,她慢吞吞地挪到跟前,看着面前这个清俊瘦高的少年,声音有些沙哑,正值变声期,他笑问:“妹妹,几月不见,你怎么躲着我,就算是过继出去,我还是你哥哥。”
绣叶见华卿少有的窘容,福身道:“二公子,你别责备姑娘。老爷、夫人离开云阳不久,姑娘大病一场,后来又中了失忆蛊,可以前的人和事,姑娘都记不得了,她记得的只有蛊虫灭杀后的事……”
源文俊面容一变,眼底掠过一股暗潮,是愤怒,亦是愧疚,情绪难表。
雷松则有些意外,“怎没人告诉我,三妹不记得以前的事?”
绣叶道:“二老爷、二夫人和二少爷、姜奶娘都知道的。三姑娘连林州二老爷、二夫饶样子都记不得了,若是大街上遇到,恐怕她也认不得。”
源文俊莫名地觉得有些悲伤,见到亲生父母,可她却认不得了。
他们一家四口前往林州,却将她独自一人留下,这是父母对老夫饶让步,却已将最无助的她置入危险之郑
华卿道:“俊表哥来了,我去与娘一声。”她福了福身,除了些许尴尬,瞧不出喜色,源文俊于她,还是太陌生了。
雷松压低嗓门,“表弟,三妹妹是脉神童。”
源文俊一脸不信。
早晚也要知道的事,索性一早告诉他。
雷松笑得讥讽,“源家人就从来没真正关心过她,听当年源家大老爷请仙师入府检测筋骨,她才两岁,她那么,根本检测不出来。再后来,大概也没人留意此事。当初二叔冲到源家,将她带出来的时候,她中了五毒蛊,命悬一线,要不是二叔精通医术,只怕早就死了。”
所以,源家丢了一个脉神童的女儿,而一场源家的阴谋算计,更让她没有源家过去八年所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