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华卿痛苦地重复,“如果你是南乐,为什么十年来在圣京受尽折辱与痛苦的是我。”
南乐粲然一笑,“我是上云,你是地上的泥,你拿什么和我比。殿下,你的大业要紧,既然蛊门承诺助你,就将这贱、人舍了罢。我才是殿下真正的未婚妻。”
吃苦的是她,陪了二皇子十载的人亦是她,如今要回国了,却有人她是假的,她是假的,那她是谁?
“蛊门,你们要将我献给蛊门,我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不放过我?”
南乐笑得漠然,“从现在开始,不用你继续做我。你只是你,我才是南乐,是南姜国送到圣京的质子,是二殿下的未婚妻,而你就去你该去的地方。”
南乐的笑,她的悲。
前世今生的交替,痛苦与磨难的相融。
前世之痛,今生之思……
她的脑海里传出一阵轰鸣,莫名的,如电光火石一般涌出三个大字:轮回诀!
识海中,一个金色的人正挥舞着剑,“轮回诀、轮回剑,一剑,一剑地一剑尊,一剑卑一剑生,一剑死……”
雷岩没感觉,正静默地弃霖毯,用剑割了草,将草编结成蒲团。
华卿坐在那儿已经有七七夜没有动一下了。
李飞羽找不到感觉,自己编了一张草席,这青草的席子被他编得尤其漂亮,中央还有一个大大的剑字。
雷岩自认没有他的巧手,便给自己编了一个蒲团。
李飞羽拿出来的地毯上,现下坐着华卿。
雷岩编好了蒲团,摆放在石板地上,沿着悟剑峰转了一圈,他还是另寻一个僻静处,有人在身边总觉不妥,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处。他抱着青草蒲团挑了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地方,呆愣愣地望着悟剑峰,数着上头的剑痕,不知看了多久,瞧着瞧着竟有了些许困乏。
大周,圣京,繁华如梦,车如流水马如龙,美人似玉剑如虹,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商贩的叫卖声,歌女的歌声,贵客的讨价声交融一处。
当!当
一阵悦耳的钟声响起,直惊得整个圣京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数声钟鸣后,有人大呼了起来,“赋榜动了!赋榜动了!”
这钟声乃是机阁内的机钟之音,但凡下有人感悟出赋神通,他就会敲响。
机阁高约千丈,伫立于圣京东边的圣山之巅,圣巅之上有一峰,名为机峰,此峰之下有一面宽约百丈,高约九丈,形若明镜般的巨石,上头能显文字,世人将这墙唤作赋榜。
国师一路飞奔,身后化出双翼,如鸟般腾飞而起。近了机阁,但见赋榜上金光闪耀地出现一排字:“华卿,女,八岁,轮回诀。”
红叶真人衣袂猎猎,看着那赋榜上凭空多出的一行字,“八岁,这机钟有多少年没响了,如今响了,居然显示一个八岁孩子感悟出轮回诀的赋神通,这到底是怎样的功法?是拳腿类的还是刀剑类的?
丹王歪着脑袋,与圣帝立在观星阁,遥望赋榜,“圣帝,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圣帝摇头,“朕从未听过这名字,八岁的孩子就悟出赋神通了?”他想到自己的皇子、公主八岁时,还被他们的生母整日盯着、催着、骂着、追着喊“给我好好修练!再偷懒,必要严惩!”“不好好修练,今晚的饭别吃了。”“不用心,一个月不许见你父帝。”
此刻最激动的,当属圣院的白胤,他的身边站着淳于涛,“师父,这个华卿是不是师妹?”
白胤故作淡定,上元节那,她要去历练,还回来给他带礼貌,莫不是这孩子得了什么机缘,悟出了一项赋神通。
“师父,是师妹对不对?”
白胤还未答话,就听外头一声娇喝:“白胤,你这个大骗子,你这个神棍,你又哄我,你出来,给我滚出来!”
红叶真人气急败坏,落到空中,双翼立收,“你还我徒儿,你还我徒儿!那孩子分明就是脉,你和药王联手,居然哄我,他是伪脉。呸,你弄一个伪脉给我瞧瞧……”
“我的宝贝徒儿没了啊,现在被别人抢走了,呜呜,都悟出赋神通了。”
白胤一脸冰寒,“你在什么?”
不懂,一脸我就是不懂的样子。
红叶恼道:“你又是这模样?近百年了,你越是淡定,心里越是有鬼。”
白胤一身浩然正气,“师妹,你就是这样对我话的。你这般生气,所为何事?”
淳于涛垂下眼睑,师父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值得他学习。
“谁欺负你了,可是玄奥,大师兄定会训斥一通。师妹是用来疼的,可不是用来欺负的。阿涛,走,我们去国师府找你二师叔讲讲道理,怎么能欺负你师叔呢,太不像话了。多大的人了,能被欺负成这样,肯定是受了大的委屈。”
他一落音,化出双翼,消失在圣帝宫方向。
红叶此刻不知是怒是恼,难不成真不是大师兄的错,可是不是三师兄与二师兄,大师兄收了一个弟子,还是个豆丁姑娘。上元佳节时,宫里的节宴都不过,就去黑市见弟子了。
白胤寻到国师府方向,刚落殿门前,一个黑袍少年抱拳一揖,“恭喜师伯,贺喜师伯,华卿师妹不负师伯厚望,悟出轮回诀,可喜可贺!”
国师正坐在大殿上,两侧站着几个白袍男女,“师兄,还是早些给你那徒儿点一盏本命灯,怕是近日你那徒儿有血光之灾。”
“玄奥,我看你是嫉妒!”他气得不轻,原是好事,却什么血光之灾,当即喝道:“红叶怎么招惹你了,你又欺负她,跑到我那儿又哭又闹,你就不能让着她……”
国师默了片刻,“她又哭闹了?是不是和老三闹的?能将她气哭的,也只老三。”
“你不能与他,让着她一些嘛。多大年纪了,在晚辈面前又哭又闹,实在不成体统。”
国师一脸头疼状,“近来,她和圣帝的新宠闹上了,她一个做师妹的,跟师兄的宠姬争风吃醋,这戏码都上演六十年,你不腻,我都腻了。”
“她不就是那点心思,盼着我和你,都当她是最亲厚的妹妹,让老三哄哄嘛,哄一下又少不了一块肉。”
“老三哄她,老三定会,与其哄她,不如哄他的宠妃,至少宠妃还能逗她开心,哄她有什么。”
白胤仿佛是最慈和的兄长,叮嘱了一阵,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