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羽道:“失望的不仅有华师妹一人,我也很失望,以前我们李家是忌讳华师妹才阻止妹妹与你和离。雷崇,既然你不能给我妹妹幸福,与她和离罢。”
他扫视着旁边的孙氏,又是一笑,是释怀,也是坦荡。
没有华卿的偏护,雷家还能走得多远。
雷崇道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
他是想家族走得更远,但也有了更多的顾忌,比如,被孙家祖孙抓住的弱点,若不是因为这个,他怎会任由孙氏纠缠亲近,反而与原配嫡妻生出芥蒂。现下,李飞羽同意妻子与他和离,那李家长辈也不会再阻止。
他的婚姻就要这样破碎!
他将华卿当成了同胞妹妹般爱护,而在她心里,她对雷家只是一句“报恩”,根本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深的感情。
说什么,这些年她为雷家所做的一切,已经足以报答救命之恩。
直接救她的是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那白毛鸭血与化解五毒蛊的汤药,全都是她给的,是她带着雷家走上了鼎盛,而今她准备抛下雷家了,因为她对雷家的恩情已偿,再无干系了。
雷崇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杏林候府的,只知道,在李飞羽说了那些话后,他的力气被抽空了。
身后,追着孙氏,她声声娇呼:“夫君,李姐姐要与你和离了,之前李家不是不同意吗?”
“你高兴吗?”雷崇问。
孙氏沉默了,不知如何答话。
李飞雁的出身、地位皆比她尊崇,但想到自己能搓磨李飞雁,她就觉得得意。
雷崇冷声道:“回你的寝院,我要一个人静静。”
“夫君,三妹与你说什么了?你怎么惹她不高兴了,否则,她怎会说出那样的话,不是对你说,而是对外人说,她得对你有多不满?”
雷崇嘲讽地笑道:“你又了解多少,凭什么说她对我不满?”
他突地觉得疲惫,纠缠在两个女人间,一个是他心上的,却不得不为了维护雷家上下而委屈他另一个,他根本不愿娶,却硬被父母塞给了他。
孙氏又问:“那个灵兔,还有那些丹药……”
“孙氏,记住了,不该你们想的就别来贪!”
雷崇不想与他纠缠,迈出房门,身后传来孙氏张狂的声音:“你那是什么话?雷崇,别忘了雷家犯的那件大错,若是被传扬开,你们雷家上下都得死!”
“我三妹也会死?”他笑,摇了摇头,“就算我们雷家上下死得不能再死,你信不信,我三妹也会没事。只要她没事,待她知晓真相那天,便是你们孙家灭族之时。”
“你……敢要胁我?”追哟文学zhuiy
“是你们一直在要胁我们,要不是你们,我三妹不会失望,我雷家的名声也不会被你一再地败坏!”他很生气,一再的容忍,换来她的得寸进尺,“来人!将孙小夫人送回她寝院,没有我同意不得踏出院门半步。”
雷豹早看不惯孙氏,带着婆子将孙氏带走,孙氏挣扎了几下,嘴里大声叫骂:“雷崇,你敢这样对我,你信不信将那事宣扬出去,你信不信……”
“说出去,你也得死,你祖父也干净不了,要说就说吧。”
他不是爱惜名声,为什么会说这话?
雷崇倒吸了一口寒气,这个脓疮不挤早晚会自受其苦,他得找伯父商议,父亲在医术药术上颇有天赋,可人情事故更是不通。
雷镇刚起身,就听下人禀报,说雷崇来找他。
雷崇斥去左右,将黑市发生的事细细地说了。
何氏听到话,心头一沉,“华卿真说了这样的话,她……”
雷镇平静地道:“但凡修士,漠然冷情,甚至是绝情、心狠手辣的比比皆是。她能这般说,在我的预料之中。修士比寻常人更冷静,也更漠然,她对雷家确实做了很多事,没有她,就没有雷家现在的地位与荣耀,更没有雷家学堂,没有专属于雷家的修练功法,这一切都是她带给雷家的。”
华卿一个人所做的,比雷家所有男丁加起来做的都还多,他们做不到的,她做到了。
她被困地宫十年了,而她离开时不过是不到九岁的小女孩,这十年足够改变太多。修仙之人,原就冷情漠然,何况是独自生活了十年之久的华卿。
“戒律堂除了我们雷家还有其他人?”
雷崇摇头,他如何知道?就连雷家先祖的事,也是华卿告诉雷家人。
雷镇道:“让雷岩、雷岭、雷杨都回来一趟,此事重大,必须商量一个应对之策。华卿是发现雷家已经成为她的拖累,想要抛开。她对白胤真人、药王等人讲出这事,有提醒,也有告诫之意。若我们再这般不识好歹,她可以绝然地放手。十年前,墨璃公子要胁她,她当时是如何做的?”
就她的行事作风,居然将拿走的重宝还给圣帝,甚至还坦荡地道破自己被要胁的事,她宁可不沾分毫,壮士断腕,舍弃重宝,也不愿被人要胁。
华卿厌恶要胁,在那次之后,墨璃与华卿已是陌路,她救过墨璃的命,墨璃答应两个心愿,她却要墨璃见她绕道,这分明是绝交之意。
那日,所有人都为她的勇气与坦荡所折服、敬佩,最终挨训被罚的人却变成了墨璃。
华卿骨子里的性子很烈,不容挑恤。
雷崇道:“我们雷家现在受孙家要胁,伯父的意思,是要学当年的华卿?”
雷镇道:“听听雷岩的意见。在识别人心上,他比你我更通透。”
当天黄昏,雷岩、雷岭、雷杨等人齐聚杏林候府,就连雷铭也被唤过去议事,雷铭听到原委后,心头一惊,委实华卿的那些话,让他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他们照顾了华卿多久,也不过半年而已,要后来的数年,一直是她在照顾雷家。就连圣朝的许多人脉,也是她留给雷家的。
雷岭道:“三妹怎么会说这种话,是不是有人在她面前挑剥离间了?”
雷岩亦在琢磨这些话的真伪,“下次见她,将实情告诉她罢!”他顿了一下,“伯父和二哥不该瞒着我,若是一早告诉我实情,就不会引出这么多的麻烦,现下圣朝上下,都说我们雷家没规矩,哪有同时迎娶两妻的道理,还纵容平妻欺辱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