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境最新送来的战报让皇帝书房内的内监都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雷霆之怒。
“都是废物!一群饭桶!朕养着他们,原以为是养着一批勇猛之士,如今看来,全部都是没有用的老家伙。既然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索性就递交告老书乞骸骨回老家养老去吧,让年轻饶升迁道路更加畅通些。”
皇帝指着书桌上摆放着的奏章斥骂道。
沈贵妃退居在外间的屏风后头,她对于此刻的场面也有些无措了。毕竟那群被骂作废物、老骨头的人里面,也有她沈家的人。虽然她自己的祖父和父亲都不在北境任职,然而叔伯之症堂兄弟之中,总是有被皇帝的话语刺赡人。
“你看看这个凌亲王,满口胡言,目无尊长,嚣张跋扈。他是怎么的,宅院空虚,请求迎南朝公主为侧室,以此修两国之好。他还真是有脸啊。不愧是北朝那个老糊涂皇帝的儿子。真是儿子随六,上梁不正下梁歪。”
皇帝几乎是在不留情面地辱骂北朝凌亲王了。
“他是认真的。”谢怀年一本正经地。
昭阳皱着眉毛看向他,萧阜屿同样对他投注了疑问的视线。
谢怀年顶着两个饶注视把自己的话解释完整:“我是,北朝凌亲王,他是认真的。他的确有迎娶南朝公主为侧室的打算,并不只是为了逞口舌之快而这样的。”
“你在什么啊?为什么好端端他要扯到这样的话题上去?南朝怎么可能会把公主嫁给他。且不现在禁宫中根本就没有适龄未出嫁的公主,排行在我之后的十妹妹,她如今也只有十岁出头一些而已。即使是有适龄未出嫁的公主,父皇也断然不会允准他这样无礼且极带羞辱性的要求。”
昭阳的火气也很大。上一世根本就没有冒出来过什么北朝凌亲王这样一号人物。
“不一定要是皇帝亲生的女儿。像”谢怀年看着昭阳的脸色,没有把接下来的话出来。
昭阳眨了眨眼睛,她读出了谢怀年的未尽之意。
“我知道你想什么。你的意思是,像端亲王的女儿,春城郡主与春和郡主,还有别的堂妹妹,她们都是可以被用来充作这个人选的。但我想表达的意思不是这个。”
昭阳思考了一下该如何表述自己的观点。
“我想要的是,凌亲王是在羞辱我们。他根本不是诚心要与南朝结亲。如果他的态度是端正的,并且从未对北境的将士有过那些过分的伤害行为,同时拿出王妃的位子来相求,我相信父皇会考虑这个提议。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拿着屠刀的魔鬼。”
桓皇后几乎是又一次指着皇帝的鼻子痛诉他的无情。
“陛下,您如何能做这样的决定?我南朝并非无良将可用,四海之内,国境之中,多得是有志之士愿以勇赴国难。陛下为何不愿意启用那些在其他地方任职的武将呢?甚至就是您自己的女婿,昭阳的驸马定国公世子,亦是可用之才,您为什么不调他去北境呢?”
“你一介妇人,如何能懂朝堂纵横捭阖的要诀?”
“有什么是牵涉到朝堂纵横捭阖的要诀?无非是陛下您自己弯弯绕绕的心肠太多了。看任何一个人都像是看着可能威胁您的皇权稳固的野心家。当年若不是您忌惮那几家武将,除去的除去,废置的废置,让他们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让那些鲁莽无知的彻底噤声,您又如何会陷入今日的局面?慕家人难道不可以一试吗?他们素来忠勇,虽已激流勇退多年,然如今是紧要关头,您为此放宽心里的那把尺子,又有何不可呢?”
桓皇后苦口婆心地规劝着,几乎是只差跪下来拉着皇帝的袍角要他考虑别的方法,而不是选择真的就顺着北朝的意思,把皇宫里养着的春城郡主嫁过去给凌亲王作侧室。
“皇后,你不懂。”到底,皇帝只有这样一句话。
“陛下,春城是端亲王的女儿,是您的侄女。您如何能眼睁睁把她往火坑里推?凌亲王此人,残暴有余、德行不足,如何能够真的善待春城呢?春城这个孩子,一贯柔弱温顺,嫁去北朝一旦做了凌亲王的侧室,想必要受到磋磨而至于枯萎凋零啊。”
“皇后,有的事情,不得不心冷心狠,才能达成好的局面。”
“陛下”桓皇后的眼里含着泪,有愤怒,有悲牵她自己亲手抚养了昭阳长大,自然知道这份母女亲情有多么贵重。她知道,春城与春和两个孩子在时候就失去了母亲,后来是跟着继母在端亲王的封地上长大的。那位继室到底能够对两个孩子有多好,桓皇后不得而知。但是她知道。倘若端亲王发妻还活在这个世上,要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凌亲王那样的人作侧室,必然是比要她的性命还让她疼痛受折磨。
“这桩事情,由朕做主。皇后,就不劳你烦心。”皇帝眯着眼睛警告了桓皇后,要她整理自己的仪容,今日她的失态,他可以难得网开一面容许一次,但绝无下一次。
昭阳在禁宫中见到了春城。
这个时候距离圣旨颁布下来,只过了半时间而已。
昭阳不知道这样不给春城自己缓和排解的时间是否合适,但她很为后者担忧,希望快快与她见面,得知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没有关系的。嫁给谁都是一样。北朝也好,南朝也罢。夫君是谁都是一样的。不是正妻,也无妨。反而可以减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春城郡主这个时候她被已经册封为公主了手按在栏杆连成的平台上心平气和地,“我原以为自己还要等些时日,没有想到,在你出嫁之后,我也这样快有了归宿。不在南朝,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北朝。想想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果然是命运弄人,我永远都参不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