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青玉坊的外墙上洒满了血液,再配上惨白的月光,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邪恶。
一个个黄铜铃铛挂在飞檐上,在无风的夜空下不断震动,一时间铃声大作。
五位头裹黄巾,身披麻衣的人正跪在火房前,这五人正是妙丹的五位弟子。
火房前的院中满是红线交织,这红线并非杂乱无章的交织一起,而是隐含某种阵式。
火房的纸窗上,有火焰晃动的影子投射其上,房中是妙丹道长的喘气声。
“水毒法!”
五位弟子之末的一白俊少年惊声道。
一道白箭洞穿纸窗,直射那白俊少年,只听得“啊”得一声,少年倒地不起。
其余弟子皆是静若寒蝉,那白俊少年衣襟上还残留水渍,面色竟隐隐发青,刚才射来的赫然是一支毒水箭。
“恭喜师傅炼得中法!”大弟子齐光却是叹息着道。
“哼!此乃二十四中水法之一,乃道家正法,尔等也是有福,可以一窥其效。”妙丹无不得意的道。
“血衣胎可曾找到?”妙丹话音一转问道。
“师傅请看!”
除齐光与李容二位弟子,其余两位均是带着一包袱。
包袱外的布打开,里面是一玉匣,匣中充满血液,血液中浮出一张尚未发育完全的胎儿脸。
“嗯!”
妙丹轻轻点头,看样子勉强满意了。
二位弟子均是摸了摸不存在的汗水,作服从状。
妙丹抱着两个玉匣再次进入火房,他要准备血阴毒的炼制。
“呼!”
那两位弟子看到师傅入房,均是长呼一口气。
其中一位朱姓弟子走到大师兄齐光跟前,“大师兄,听说师傅新收一名弟子,不知可在坊中。”
齐光整理了一下道服,“小师弟并不在坊中,也是为兄的错,前日里光顾着联络诸位师弟,却是疏忽了小师弟。”
另一位满身风尘气的女弟子娇笑道:“大师兄乃师傅嫡传,自是有要务在身,一个还未正式入门的弟子,理他作甚。”
这女弟子眼珠一转,又道:“不过师傅近来交付的任务颇重,也该多收一二弟子分担。
我看不如就将那青松与明月收入门下,他们服侍师傅日久,也只不过差一名分罢了。”
“是极!是极!”朱姓弟子抚掌道。
“不妥!”
一直沉默的李容开口道。
朱姓弟子脸上怒容一闪而逝,随即冷笑道:“李少侠,可别忘了黄云宫的上师。”
这朱姓弟子此话一出,仿佛道出某种禁忌之语,所有人目光对向他。
朱姓弟子脖子一伸,声音顿时提高三分,“我说的有错吗?那黄云宫的上师每五年…”
“朱洪,你说够了吗?!”齐光怒斥道。
“上师的事情不用担心,大家安心完成师傅的任务,到时候自有转机。”
“说得好听!”那朱洪低声道。
李荣将手搭在剑柄上,肃声道:“小师弟我会找回来,招收新弟子的事情我会与师傅说。”
那女弟子柔声笑道:“真羡慕明月妹妹,有这么一个好郎君照看着。”
朱洪幽幽的说道:“李荣师兄,别忘了早日叫师傅给小师弟传下法箓,不然可入不了上师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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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山之峡,南四峰下的砂石小径中,一辆驴车正缓缓而过。
盖云天和陆山各自骑着一头杂毛矮驴,在驴车前引路。
“阿山,你看着这乌山真是一块宝地。
四面重峦叠嶂,中间乃一线峡谷,不就是兵家所云的易守难攻之地。”
盖云天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他的豪情似乎又回来了。
陆山骑在驴上晃晃悠悠的,怀中是鼓鼓囊囊的钱袋,他脸上挂着笑容,显然心情不错。
“待会到了翠云峰,你先将驴车送到浮云寨中,找一家客栈安顿下来。”陆山嘱咐道。
“听你的!”盖云天痛快道。
陆山摸了摸怀中银两,这百十两的银钱足够为盖云天谋得巡检一职,剩下富余的银两则购买一些补气养血的药膳材料。
前方到了岔路口,路上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这些人披头散发,满身污浊,显然是在野外躲避乱兵的,且有一段时日了。
他们见到陆山二人,便纷纷围聚过来,佯装作乞讨模样,眼睛却满是凶光。
“盖大哥,向右的官道便是通往浮云寨,我阿母和弟妹等人就托你照顾了。”陆山拱手道。
“阿山放心,大哥用命来护着你家人。”盖云天郑重承诺道。
“那么暂且就此别过…”
周围游荡村人越聚越多,一些还手持锄头或柴刀。
陆山拉动杂毛矮驴的缰绳,继续晃晃悠悠的朝着翠云峰山道上前进。
“小道爷,可怜我们…”
“给点吃点…”
“把食物交出来…”
周围人有哀求的,也有企图抢夺的,他们拦截住陆山的矮驴。
一位鹰钩鼻的瘦汉上前直接拉过矮驴的缰绳,他贪婪的抚摸着矮驴顺滑的毛发。
“小道士,别担心,我们只要一口吃的。”
瘦汉正准备将陆山拽下,却见那官道上的盖云天已经带着驴车冲出包围,甚至将十几个饥汉打翻在地。
鹰钩鼻瘦汉眼珠子直转,手上不紧不慢的松开缰绳,“小道爷,无意冒犯…”
瘦汉刚说几句,旁边的人便一把推开他,大叫道:“别废话,大家一起上。”
“噌!”
陆山搭在剑柄上的手终于动了起来。
阳光下,光滑的金属剑身反射出道道冷光,晃得人眼睛发晕。
围聚在矮驴周围的村人一个个倒在硬实的地上,血液顺着土壤干裂的缝隙渗透进去。
陆山嘴角咧开,目光似刀锋一般扫过周围的村人,他们纷纷避开这目光。
利器在身,杀心自起。
陆山怀揣剑器,剑术日益精进,他正想找机会尝试一番,这一出手便是六条人命。
这种杀人的感觉说不上好与不好,陆山更在意的是他杀人时的剑招有无进步。
“问个问题!”陆山对那蹲在地面的瘦汉道。
“少侠请讲。”
瘦汉直接跪地,双手合十,不断膜拜。
“翠云峰最近几个月有没有异常情况?”
瘦汉回忆了片刻道:“我们是十一月的冬幕日抵达翠云峰,那时翠云峰早已经封山。
不过在十二月上旬的时候,有一人曾抵达我们这个难民地。
来人面容俊白,且头裹黄巾,身披麻衣,有功夫在身。”
“他干了什么?”陆山饶有兴趣的问道。
瘦汉打了个冷颤,“他们掠走了我们这里所有的孕妇。”
陆山眼睛微眯,“后来呢?”
“后来我们在翠云峰西北坡的一条泥沟里发现她们,她们都被开肠破肚…”
瘦汉说着说着便呕吐起来,那些躲藏在灌木丛里的人则缩得更远了。
陆山一拉缰绳,矮驴慢跑起来,心中暗道:“青提观中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