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迷雾中,无法分辨上下左右,陆山的意识灵体在迷雾中游荡。
“咯咯咯…”
一阵怪笑声突兀的响起,陆山清楚这是一个梦境,但心中依旧忐忑。
魇术就是这点不好,作为施术者根本无法控制术,只有选择被施加魇术者的权限。
这一团迷雾渐渐散去,陆山游荡到一处荒山上。
这里怪树横生,枝丫倒长,半空上是一片愁云惨雾,端的是个诡怪之地。
怪笑声越发的近,陆山继续向前探索,他心中明白这噩梦顶多伤他神思,事后病上一场,绝不会要了他的命。
前面土坡上,那树遮草掩之处,一个毛猴一般的身影停在那里。
“山魈!”
陆山清楚这是什么妖物,他的镇物取山魈之形便是为了增加魇术的怪与邪的特点。
半空中的云雾略微散开,惨白的月光笼罩土坡,为周围环境增加恐怖氛围。
蛤蟆不知在何处鼓叫,乌鸦也来凑个热闹,陆山都能感觉到他那加速跳动的心脏。
“假的!一切都是梦境。”
陆山心中安慰自己,但怎么也压不住恐惧感。
“咯咯咯…”
笑声更加尖利,林中山魈如一头浑身黑毛的老叟,在那边背对陆山,侧头阴笑着。
“呼!”
陆山从床榻上惊醒,身上冷汗直冒,这山魈面貌果真恐怖。
一想到噩梦中的山魈,陆山不禁朝神龛里的桃木山魈望去。
那桃木山魈前的灵虚香已经燃尽,而桃木山魈越发传神,尤其一双眼睛好似在打量一般。
陆山以手抚胸,大口喘着气。
陆山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异虫,每每触及胸口便会如此,毕竟在胸膛里寄养多时。
可惜花丐头不知身死何处,异虫下落也不得而知。
不过就算重新寻获异虫,陆山说不得也要弃之不用。
毕竟在乐平镇遇到的得道高人曾指出左道之术的弊端,对于杂气交染这个问题,陆山还是相当忌惮的。
左道旁门中人往往多是鬼蜮阴邪之人,这绝非只是个人性格善恶问题,修炼的术法也一个重要原因。
陆山越发渴望学习真法,对于纯正的法箓也越发渴求。
第三考要对妙丹的某位弟子下手,目前陆山只接触过三位,齐光、李容以及阮书生。
这三位中齐光和阮书生是陆山最没把握的,而二师兄李容颇有背景,不然不可能和大师兄随侍妙丹左右。
其余就剩下三师兄朱洪,还有五师姐孔娇儿,这二人陆山有所耳闻,一个人称朱屠,另一个有着牡丹蜂的称号,总之都不是善茬。
陆山在驿站中一夜未睡,乌山是一个大泥潭,这一次进去便可能无法全身而退。
次日黎明,陆山早早洗漱完便上路。
灰水牛在乌山实在显眼,陆山绕道行至乌山之峡,将灰水牛放养在此地峡口。
如此轻装简行,不再担心乌山南北诸峰下的眼线。
南四峰,泥巴场,陆山蒙着面纱,戴着斗笠坐在一石墩子上。
泥巴场内恶臭熏天,泥泞路上到处是牛粪马粪,还有鸡鸭时不时的路过,大群的苍蝇蚊虫嗡嗡的乱飞。
陆山眼神盯着路边的马二郎,这马二郎在泥巴场里专职取送钱物,也就是人们通常说的闲汉。
马二郎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风媒,他的消息很是灵通。
马二郎手上托着精致茶壶,嘴里磕着瓜子,他晃晃荡荡的走到陆山身前。
“阁下唤我前来是要咨询何事?”马二郎吐着瓜子壳道。
“不急,先坐下!”陆山双手抱胸道。
马二郎一拉衣摆,从善如流的坐在对面的石墩上。
“你有家人吗?”陆山问道。
马二郎愣了愣,虽然眼前客人的问题很奇怪,但他还是回答道:“当然有,上有老,下有小。”
“你爱你的家人吗?”
马二郎再次愣神,他头一次听到这么直白且奇怪的问话。
他不禁有些恼怒,不过风媒的素养让他压下这些情绪,诚实的回答道:“爱,深爱!”
“你对他们的爱胜过自己的生命吗?”
马二郎这一次是再也无法忍耐,正要发作之际,对面人突然抬头望来,他只感觉眼前一花,只脑袋被重击一下。
“目击之技!”
马二郎汗如雨下,身体已经慢慢颤抖。
这目击之技只有大周天的高人才能够施展,以目为剑,以神为力,直抵人心。
陆山稳稳坐在石墩上,手掌中的铜镜暗中一收。
他以铜镜反射阳光,晃了马二郎眼睛一下,再以元空摄模拟目击之技。
虽然只有其形而未得其神,不过用来吓唬马二郎已经足够。
“敢问大人要垂询小人何事,小人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马二郎手脚冰凉,说道:“当然,我爱我的孩子家人,他们比我的命更加重要。”
“看着我的眼睛说!”
马二郎看着陆山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他已经明白自己彻底落入对方手中。
“我的问题很简单,两个人的行踪。”
“敢问大人是何二人?”
“朱洪和孔娇儿。”
马二郎惊坐而起,紧张道:“可是…可是那…”
“就是你想的那样!”
“大人,你在将我往火坑里推,这乌山一地谁敢调查这二人的踪迹。”
“记住你的话,我这里有比你生命更珍重的东西。”
陆山丢下一个钱袋,“事成之后,还有重金酬谢,这些钱足够你找个好地方过完下半辈子。”
说完,陆山拉低斗笠,消失在人群之中。
马二郎在陆山走后,将钱袋打开,里面竟然是一粒粒金豆。
在金豆面前,这马二郎眉头总算舒展开来,“高人就是高人,对待钱财仿佛路边石子一般。”
高人的确不会缺少钱财,尤其是陆山。
自从学得白鸟步,他没少到富商银库里溜达,对于钱财渐渐没了概念。
离开泥巴场,陆山又顺手逛了几家老药铺,购得了几株上了年份的补药。
他现在居住在泥巴场外的一处荒野,在那里简单的造了处营火,挖了栖身的土洞,过着苦行僧的生活。
为了躲避那些师兄们的眼线,陆山很少涉足人群聚集场所。
除了必须的时候,他会戴上斗笠和蓑衣,并以黑纱蒙面,行动时间也会在傍晚时分。
不出一周,那马二郎便有了消息。
他将消息记录在册,并放置在指定地点,事后他便匆匆携带家眷离去,连剩下酬金也未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