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道:“你能弄到一十六枚辽东太白山龙潭的冰火龙鳞吗?”
“混账,辽东距此不下千里,况且世上是否真有冰火龙都难说,你让本道一时半会哪里弄来?你要是当真不敢杀人,就说不敢,不要在这里出难题消遣老夫!”莫奇谷感觉张羽就是在存心戏弄自己。
张羽心说:“看来小苗说得没错,这东西确实不易弄到。”
张羽想起小苗,突然有了想法,道:“好吧,那你能帮助你门下孙小苗建丹灶和丹炉吗?”
莫奇谷微微皱眉,搜肠刮肚也没想起同门之中有哪号人物叫作“孙小苗”,但是他身为一派掌门,又不能说不知道,只得道:“这有何难,无论是给谁,无论在哪里建,只要你把人杀了,老夫都答应。”
张羽道:“那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莫奇谷道:“自然是坏人,这还用问?”
张羽道:“那他可有父母兄弟姐妹?”
莫奇谷强忍着怒气,牙缝里蹦出两字:“没有!”
张羽想到能帮助孙小苗实现梦想,那杀个坏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是坏人嘛,而且还没有父母兄弟姐妹,死了没人会伤心。
而且,莫奇谷已经教会他如何去杀,只要自己蒙起脸来,没人能知道自己是谁,那就不怕了。
张羽又问道:“杀谁?”
莫奇谷道:“明天你用黑布蒙面,在道盟盟主投票仪式上,把独目道人给杀了。”
独目道人的名号张羽听过,今日孙小苗一直想要见的就是他。
但是张羽没见过独目道人,不知这独目道人长什么模样。
张羽道:“我不认识独目道人。”
莫奇谷道:“很好认,一身黑袍,瞎了一只眼睛的就是。”
张羽略一沉吟,道:“那你答应我的事,如果做不到怎么办?”
莫奇谷冷哼一声,从身上掏出一块手掌大小的令牌,扔给张羽。
张羽伸手接住,只见通体金黄,在月光下仍熠熠发光,上面刻有字,他却不认得了。
莫奇谷道:“这是真武派掌门人令牌,见此令者,如见掌门,这令牌本身就是黄金打造,你就算把它熔了,也足够买材料建丹灶和丹炉了。”
张羽虽不知这令牌真假,但是看那令牌做工精良,色泽高贵,不似便宜货,边揣在怀里,道:“那好,如果你说话算话,我就把令牌还你。”
莫奇谷道:“若是你明日失败,那又如何说?”
张羽道:“不会失败。”
莫奇谷一奇:“怎讲?”
张羽郑重道:“除非我不想成功,不然,没人能让我失败。”
莫奇谷心下一震,俯视眼前这抱着树干,略显滑稽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
莫奇谷双眸精光一闪,道:“好,老夫信你。”
说罢,莫奇谷飘然落下,几个起纵,消失在无为宫方向的夜幕之中。
张羽从树尖上呲溜一声滑下来,身前的棉袄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几个破洞棉絮外露,他低头看看,道:“娘又要骂人了。”
张羽又抬头看看笔直参天的松树,心说:“站在树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要不是担心回家晚挨娘骂,他真想再尝试几次,看看如果没有别人指导,能不能单凭自己稳站树尖。
张羽回到家,爹娘已经睡下,他上床躺下,拿出那个令牌把玩。
只觉这个令牌入手温润,虽是黄金打造,但是边边角角十分圆润,刚才又一直贴身放着,留有余温,所以摸起来很舒服。
忽地想起那日峰巅之上,李世民也曾送他一块令牌,被娘收起来了,不知眼下收在何处。
张羽借着月光摸着上面的字,只觉一笔一划都很有味道,那是张羽形容不出来的感觉,他越发想要学习认字,他好像对文字有一种天生的喜欢。
可是,找谁教自己呢?
对啦!孙小苗不是认字吗?就让他教自己不就行啦?
想到这里,张羽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兴奋地不停摇摆,弄出好大声响,只听隔壁李氏叫道:“不睡觉干什么,快些睡!”
张羽倒在床上蒙上被,想到马上可以学习认字,兴奋得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日清晨,李氏和张大虎早早起床,见张羽兀自还在沉睡,不忍打扰。
约摸快近巳牌,李氏道:“是不是该叫下羽儿了,再睡要迟到了吧。”
张大虎道:“儿子这两天累了,我又帮不上忙,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李氏道:“哎,这两天回来得都特别晚,我这个当娘的,白天都快见不着儿子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里屋传来一声大叫,只听张羽喊了一声:“哎呀!”
张大虎和李氏急忙赶过去,只见张羽从床上跳起,胡乱穿衣穿鞋,抓起灶台上一张面饼塞在嘴里,夺门而出。
李氏在后面喊道:“你衣服怎么破啦?慢点啊,迟就迟了吧。”
张羽心说:“答应了莫奇谷要杀人,怎么能迟到呢?”
张羽拔脚狂奔,卷起一路风雪冲向无为宫。
行到半路,张羽突然见到前方两骑黑马踏雪狂奔,马上乘客都是黑色披风,头戴袍帽。
张羽飞速前进,渐渐追上那两匹马,渐渐与两匹马并排,之后竟超过两匹马!
马上乘客突见一人竟能跑过快马,心下都是一惊,齐向张羽望去,急忙勒住缰绳。
那马来不及减速,两条前腿高抬,后腿在路面滑出数丈,好不容易停下。
张羽也好奇两人装扮,扭头瞧了一眼。
这一眼不看还罢,看过之后他心下一怔,边跑边想到:“怎么和魔手与疾风的衣服一样?”
马上乘者的装扮,与那日天剑峰巅之上,疾风和魔手的装扮一模一样——一样的黑袍,一样的袍帽,一样的黑纱面罩。
那马上乘者见张羽一溜烟跑远,互望一眼,双方都是一脸惊骇,虽看不到彼此脸色,但眼神中的自然流露,足矣说明所有。
有一人道:“刚才……是真的吗?”
另一人道:“你也看见了?”
“是鬼是人?”
“是人吧……”
张羽又奔出里许,突然想到,昨夜莫奇谷交代他,要用黑布蒙面击杀独目道人,但自己出门紧急,并未准备黑纱,这可如何是好?
正无计可施之时,身后又传来马蹄声,张羽心中一喜:“对呀,可以向他们借。”
张羽远远地看到二骑,张开双臂,当街拦住。
那二骑突见刚才那人当街拦路,急忙勒住马,全神戒备。
张羽道:“你们是极乐教吗?”
那二人听了,心下又是一惊,均想:“此行任务如此机密,怎会被人识破?”
一黑衣人道:“你是谁?想干什么?你怎知极乐教?”
张羽道:“我叫……我是谁不重要,我想借你们身上的行头,我见过你们教的魔手和疾风。”
另一个黑衣人道:“你是何门何派?”
张羽道:“无门无派。”
两个黑衣人又对望一眼,其中一人道:“说,你是受谁人指使,在此拦路?”
张羽道:“没人指使,跟你们借行头,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另一个黑衣人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们的行踪?”
张羽道:“刚才看到的。”
“岂有此理,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是在消遣我极乐使者飓风吗?快给我滚开,不然老子不客气了。”
按照飓风的性格,换作别人,早就一拳锤死,本不会说这番废话,只是刚才见到他脚程快过马,心下忌惮,方出言恐吓。
张羽本来想和他们好言相借,但是飓风突然口出脏字,对他不敬,心下不免有气,沉声道:“留下披风和面罩,就可以走。”
飓风对另一个黑衣人道:“鬼火,不用对他废话,废了他!”
说罢,二人胯下一用力,离马猛冲入天。
因为力道过大,那两匹马耐受不住,竟哀嘶一声,跪倒在地。
张羽抬头,只见两团黑球向自己砸来,他举起双手一档,只听轰隆一声,平地之上一团火球爆裂开去,两个黑影倏忽间跳离火球,落在不远处。
鬼火道:“哈哈,中了你我的霹雳风火球,任他三头六臂,都要化为灰烬。”
飓风道:“刚才看他脚力,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
鬼火道:“虚惊一场,咱们走吧,独目道人还在等着咱们陪他演戏呢。”
两人刚要转身,却见那团火球动了起来,向路旁雪厚处一移,突然一头扎进雪里。
只见团团火焰伴着哔哔嗤嗤之声尽数熄灭,地面上融化开一大片土地。
只见一人从地上站起,身上衣袄全部烧焦,上半身基本等于赤裸,浑身都被烟熏的黝黑,脸上也是漆黑一团。
飓风和鬼火大惊,两人双双退后一步,都不敢相信刚才那样猛烈的合击,竟然对他毫发无损!
飓风道:“他……是鬼是人?”
鬼火道:“是……鬼吧。”
张羽看着脚下融化的雪水,看着刚才站立路面上被炸出的一个大黑坑,突然胸前的金色令牌滑落掉到地上。
飓风和鬼火看得清楚,同时脱口而出道:“真武派掌门令牌!”
张羽捡起令牌,见身上无处安放,便插入右脚的毛靴里,对二人道:“我只是想借件衣服,你们要钱,我可以给,你们不借,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