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张羽和宇文二女的关系,荆钰更好奇张羽来宫中见谁,便问道:“你朋友是何人?”
张羽道:“孙小苗。”
听到这个名字,荆钰心中豁然一亮。
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最近诸多未解之谜:
那日老君殿上,击败独目道人的黑衣人究竟是谁?
堂堂真武派掌门莫奇谷,为何会关心一个寂寂无名的小道孙小苗?
竟而还派专人为其采办专属的丹灶丹炉?
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原本如一团乱麻,眼下要是由张羽串联起来,立时条理清晰,一下子都可以解释清楚。
白书亭听了,亦是心下一动,拍拍脑袋,寻思说:“孙小苗?这名字好生耳熟,感觉刚刚听过,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荆钰要厘清事实真相,进一步确认自己心中猜测,便道:“张羽,你跟我走一趟。
你们其他几人自行活动,老夫找张羽有事要问,走吧。”
荆钰说罢,迈步就走。
张羽双脚不动,道:“我要去打猎,没空和你聊。”
此言一出,逗弄得宇文慧怡和小翠险些笑出声来,心说果然还是那个张羽,心直口快,行事出人意表,就是与众不同,让人捉摸不透。
堂堂真武派二号人物找他问话,他竟然一点面子不给,实在是嚣张无礼。
荆钰拉长着脸,道:“不用打猎了,一会儿问完话,老夫叫人给你拿五斤牛肉,外加一坛好酒。”
说罢,眼睛看向白书亭,对他道:“你去准备一下酒肉,一会儿拿到老夫房里来。”
白书亭叫苦,一脸不情愿,刚要出言拒绝,只见荆钰双眸在自己身上寒光一闪,登时不敢言语,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吞,一脸不情愿地去筹办。
荆钰对张羽道:“可以走了吧?”
张羽心想娘爱吃牛肉,爹爱喝酒,一举两得,省得打猎辛苦,便跟着荆钰回到他房间。
进到房间,荆钰指着一把椅子让他坐下,荆钰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你和孙小苗怎么认识的?”
张羽大概说了,言语中没什么特别。
因为二人相识本就偶然,没甚惊涛骇浪。
荆钰刚要开口问那日老君殿上一事,恰巧门外脚步声响,是白书亭在外敲门,说牛肉和酒都准备好了。
荆钰让他放在门口。
白书亭放下酒肉,心里暗骂张羽:“奶奶的,让老子给你跑腿,你个野猴子好大的架子!早晚有一天,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骂完刚想离开,突然好奇荆钰师伯要和这野猴子谈什么,于是挨门竖耳偷听。
却听荆钰在屋内道:“书亭,你还不走作甚?”
白书亭吓了一跳,拔腿就跑,心里兀自骂骂咧咧。
荆钰知屋外无人,开口问道:“那日老君殿上,击杀独目道人那个黑衣人,是你不是?”
张羽面色平静地盯着荆钰,心里却好生奇怪:“怎么荆钰道长,好像对自己所有的事都很清楚?”
但张羽已承诺莫奇谷,那日之事不能说与人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便道:“不知道。”
荆钰微微一笑,见张羽不是说“不是”,而是说“不知道”,显然是承认了那日就是他本人。
又问道:“你是受谁指示?”
张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过稍瞬即逝,继续道:“不知道。”
荆钰道:“如果老夫没猜错,指使你那人应该单姓一个‘莫’字,是不是?”
张羽只是道:“不知道。”
荆钰眯着眼睛,盯着张羽许久,似乎想通过自己锐利的目光,把他心底最深的秘密全都挖出来。
两人间的气氛瞬间变得莫名诡异。
不过张羽始终目不斜视,表情依旧淡漠如水。
荆钰沉吟良久,道:“好,老夫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七星剑鞘在哪里?”
张羽依然是面无表情,依然是同样的那句话:“不知道。”
荆钰眼神中森芒一闪而逝,喝了一口茶,道:“把茶喝了,你就可以走了。”
张羽把杯中的茶像喝酒一样一口干了,只觉满嘴苦涩,和酒水那种辛辣的滋味完全不同。
他不太喜欢喝酒,至今还未习惯。
现在他知道了,他也不喜欢喝茶。
张羽放下杯子起身,推门而出,提着牛肉和酒坛,径自往山门外走。
荆钰起身,踱步出门,一直目送张羽远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他对这个青年,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他到底是谁,经历了怎样的奇遇才拥有这么强的实力?
他和莫奇谷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帮莫奇谷铲除独目?
他为什么会有七星剑鞘,他和那剑鞘又有何渊源?
……
这一切的问题,荆钰暂时还没有头绪,只觉得接触张羽越久,他身上神秘的地方就越多。
张羽提着牛肉和酒坛大步出宫,刚拐到回庄的路上,便见到宇文慧怡、小翠和她们的随从高坐马上,候在路旁。
张羽走到近前,只见小翠下马,笑嘻嘻地看着他。
张羽道:“你们在这里干嘛?”
小翠双眸闪烁,故弄玄虚道:“在等一个人。”
张羽道:“哦,那你们等,我回家啦。”
小翠扑哧一笑,急忙张开手拦住他,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们在等谁吗?”
其实张羽想说“不想”,但是他现在已经能从小翠的表情上,读出她想要的答案,不想惹她不快,便改口道:“等谁?”
小翠莞尔一笑,道:“小姐和我呀,在等一个跑得很快的,很会讲故事的,武功高强的,救过小姐和我性命的大——英——雄!”
张羽听得迷迷糊糊,心说自己不会讲故事,也不会武功,应该不是自己,便道:“哦,那你们等吧,我回家啦。”
小翠听了,立马撅起嘴来,一跺脚道:“喂,你是猪头吗?
小姐你看他,一点不解风情,跟一块木头疙瘩似的。”
宇文慧怡早已下马,在一旁听着两人斗嘴,忍俊不禁。
这时对小翠道:“小翠,你就别逗他了,张羽喜欢直截了当,你越绕弯子,他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翠心有不甘,翻个白眼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真没劲,一点都不好玩。
喂,张羽,明告诉你吧,小姐和我呢,是在等你这个大——英——雄!”
每次说到“大英雄”三字,小翠都故意拉长音,听不出是赞美,还是讥讽。
张羽道:“等我干什么?”
小翠道:“自然是……呃……让你请我们吃饭啦!
你看你有牛肉,又有美酒,俗话说的好,见者有份。
怎么着,你想独吞不成?”
这牛肉和酒本就是张羽的,何来独吞一说?
不过张羽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便道:“可以,但咱们要去我家吃,若是不回家,爹和娘就没肉吃了。”
小翠听说要去他家,不敢自作主张,转身向宇文慧怡瞧去。
宇文慧怡觉得有趣,便点点头,算作同意。
小翠咧嘴一笑道:“那好,就去你家吃吧!”
张羽看了一眼那六个随从,神色中似有顾虑。
那随从领队知他心思,马上道:“我们几个吃过饭了,不饿。”
说话声音极是恭敬,显然是昨日酒馆一役,让他们对张羽刮目相看,心生敬佩。
张羽见不用招待这么多人,如果只是请二女吃饭的话,酒肉应该够了,便放心道:“好,那我们走。”
小翠把自己的马让给他,一行人策马飞奔,径投张家庄。
众人将马栓在庄上的大树旁,小翠好奇问道:“阿羽,你是在哪棵树上抽那县吏的?”
张羽随手指给她俩看。
宇文慧怡和小翠还煞有介事的上前看了半晌,只见树干上依稀还有鞭过的痕迹。
不过,不知道是张羽鞭的,还是村里小孩弄的。
张羽领路,宇文慧怡和小翠跟在身后,一齐进入张家小院。
宇文慧怡和小翠进入院门,便站住脚。
只见院子不大,四周竹篱绑的院墙,茅屋坐北朝南,西边墙根累着木垛,东边墙根放着几个空鸡笼,鸡屎的臭味依稀可闻。
宇文慧怡蹙起眉头,小翠伸手捏住鼻子,小声道:“小姐,臭!”
张羽拎着牛肉和酒喊道:“娘,我回来了。”
李氏在屋子里应了一声,然后对外喊道:“羽儿啊,记得娘跟你说的那叶家姑娘不?她家人今早来信了,说让你去邺县走一趟,她家人想……”
说到这里,李氏正好走出屋门,赫然见两个美貌小姐亭亭立在院中,衣着打扮一看便是大户人家。
李氏还以为是那叶家的闺女主动找上门来,急忙迎上去,笑着对宇文慧怡道:“你……你就是叶姑娘吧?
哎哟,长得可真标致,不是说好让羽儿去你家吗?
怎么还大老远亲自过来啦,路上冻着没?吃饭了吗?
快点进屋吧,屋里暖和。”
李氏一边说着,一边看张羽傻站一旁,又看到他手上提着酒肉,转头对宇文慧怡道:“叶姑娘来就来呗,还带啥礼物啊,用不着这么客气,快进屋吧。”
说罢对张羽挤眉弄眼道:“你别傻愣着啊,赶紧把叶姑娘他们请进屋啊!”
小翠见李氏一身农村妇女的打扮,头发干枯,皮肤粗糙,粗手大脚,如何都不能拿她和张羽这玉面青年联系在一起。
心中好奇:“这样的娘,如何能生出这般俊俏的儿子?”
宇文慧怡笑着道:“婶婶,您认错人了,我们不是叶家的,我们是……张羽的朋友。”
李氏一听,她们竟然不是叶家的,大是奇怪,茫然看着张羽,等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