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不解道:“为什么你们总喜欢动手,难道就不能直接把人放了吗?”
枯雕上人听了,微微一怔,心想:这小子八成是怕了,所以才说此话。
宇文公子听了,反而哈哈一笑,搂着小初道:“你这相好傻不拉几的,说话还挺有趣。”
小初浑身发抖,可怜巴巴地瞅着张羽,一门心思企盼他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打败,救走自己。
枯雕上人站在张羽面前两步处,伸手在地上受伤之人、墙上和棚顶的破洞之间一扫,道:“少侠,既已到了这步田地,恐怕你就算是跪地求饶,也是不成了。
来吧,习武之人,咱就按照江湖规矩,让老夫领教一下你的本事。”
张羽道:“你出手吧,我从不主动打人。”
枯雕上人哑然失笑道:“老夫是自重身份之人,岂会以大欺小?动手吧,废话休要再说。”
张羽看了他一眼,不再理睬,迈步便向宇文公子走去。
枯雕上人没想到此人如此狂妄,竟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猛地右手成爪。
只见他五根手指陡然变长,每跟手指又长出三寸黑指甲,仿佛五根黑色钢针一般,直向张羽背心扎去。
此刻,张羽是背对着枯雕,并未看见他手上的吊诡变化。
然而,这一切却都看在小初眼里,她吓得倒吸一口冷气,都忘记了哭泣,急忙捂着眼睛,不敢看。
枯雕上人伸出手去,眼看着即将得手,心想常人只要被他苍根钢爪一抓,心脏立时便可活蹦乱跳的被掏出来。
然而,出乎枯雕上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又发生了。
钢针一般的五爪刚接触到张羽的后心,爪尖便如钉到铁壁一般,五根指甲应声而断!
十指连心,一阵扎心般的疼痛传遍枯雕全身。
枯雕上人斗然缩回手来,乍见指尖指甲断裂处渗出黑血,涔涔而下。
心中惶悚:“难不成这小子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绝无可能,定然是他穿了怪异护衣。”
张羽头也不回一下,旁若无人一般,继续向宇文公子走去。
枯雕上人又惊又怒,虽然手上剧痛不知,但更怕他伤到宇文公子,急忙一个纵身,跳到张羽面前。
张羽见他右手貌似在滴血,虽然那血水不是殷红,而是如墨汁一般,问道:“你怎么流血了?”
枯雕上人愤恨之情溢于言表,恨声道:“毛贼,你少装蒜,今天你休想活着走出这里!”
说着,一掌拍向张羽胸口。
枯雕已不敢再使用指力攻击,显然是忌惮张羽那一身金钟罩般的横练身板。
张羽见他好不聒噪,心中气恼,暗说这老头兀自不讲道理,伸手便和他对了一掌。
两掌相对,骤然之间,枯雕上人只觉天旋地转。
整个人仿若坠入了万丈虚空,周围一片黑暗,似乎又能依稀见到微亮的星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可能只是片刻,也许或是好几年……
枯雕只觉眼前慢慢亮了起来,甚至有些刺眼。
待看得清楚,却见鲍猛万之前留下的房顶那一个大洞,直接看以看到蓝天。
枯雕忽有中恍若隔世之感,一刹那,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片刻后,他心头一惊:“我怎么倒在地上?”
随之急忙起身,顿觉头痛欲裂,眼前金星乱闪,整个房间兀自还在旋转不休。
枯雕使劲摇晃着脑袋,猛拍额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恢复清醒。
此时,张羽已经站在宇文公子面前。
只见宇文公子正把小初搂在怀里,一把匕首抵在小初脖子上,笑吟吟盯着张羽。
宇文公子满脸邪笑,道:“你要硬来呢,咱们就同归于尽。”
语调轻佻,有那么一种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流氓腔调。
似乎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同死,并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
张羽眼神闪烁,沉着脸,死盯着宇文公子,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目前这个距离,他没有信心可以在不伤及小初的情况下,一招制敌。
忽然之间,张羽有些不知所措。
恰在这时,枯雕急忙迈出一步,骤听脑中轰的一声,还是有些发晕,只得驻足,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
待能自如控制双腿,身体保持平衡之后,踱步到宇文公子桌前,挡在张羽面前。
宇文公子见了,笑道:“枯老,您醒啦!这小子还真有点手段,是不是啊?”
自此,枯雕再不敢小觑张羽。
待他自我感觉可以正常说话后,问张羽道:“小兄弟,戴老三真是你结拜兄弟?”
张羽道:“你现在信了?”
枯雕细细审视张羽,见他相貌出众,双眼精光四射,水汪汪双眸中澄澈空明,不似凡人。
心中微微一动,对身后宇文公子道:“公子,能否看在老朽的面上,把这女子归还给这位少侠?”
宇文公子一怔,盯着枯雕的眼色数变,双眸中忽明忽暗,心中暗自嘀咕:“枯雕上人肯定是怕我受伤,所以出此一招缓兵之计。
嗯,这小子周身上下,确实透着诸般古怪,今天身边人手不够,没必要因为这小蹄子受意外之伤。
对了,那个翻江佛鲍猛万怎地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死了吧?
算了,姑且就听枯雕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枯雕上人见宇文公子沉吟不语,便向他身后的鞴鹰使眼色。
只听鞴鹰道:“公子,上人所言,有些道理。”
枯雕听了,脸色一悚,暗说:“好狂妄的畜生,竟说老夫的话只是有些道理,混账。”
宇文公子听了,心思略转,随即哈哈一笑,扔下匕首,把小初推开道:“滚吧你,回你相好的怀抱去吧。”
小初得脱魔爪,飞速跑到张羽身后,拉着他衣角,把整个身子躲在他坚挺的身姿之后,只盼快些离开。
枯雕上人微咳二声,道:“当年戴老三有恩于老夫,既然少侠是戴老三的义弟,那今日就算老夫还恩于他。
请少侠他日见到戴老三,就说老夫枯雕上人梁长复,对他往日的恩情一直铭记于心。”
张羽道:“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枯雕上人梁长复回头看了一眼宇文公子,见他点头,便回头一伸手,道:“请。”
张羽扫视一眼,便转身出门,小初跟在他身后,一路回到了一开始那间房。
二人身后跟着一长串洛红楼的护院打手,但是他们都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蹑着。
一进到房间,小初便扑在张羽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张羽一时不知所措,呆呆站着,手也不知该放在何处,颇觉不自在。
过了一会儿,见她哭声兀自不止,不知要哭到几时,便道:“小初,没事了,我送你回家。”
听到“回家”二字,小初哭声更甚。
张羽不解其意,见她比先前更加伤心,不知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便不敢再多说话。
……
东首那间大厢房内,四面漏风,屋顶还破个大洞。
宇文公子脸上没了笑容,但似乎也看不出生气,站起身,踱步到枯雕上人梁长复身前,道:“梁上人,为何服软了呢?”
宇文公子的语气颇为随意,似乎并无敬意,但是梁长复并不介意,回道:“公子,那人甚是诡异,梁某怀疑……”
说着,向宇文公子身后的鞴鹰看了一眼。
宇文公子笑道:“梁上人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
梁长复道:“梁某怀疑,刚才那人……不是凡人。”
宇文公子奇道:“哦?你是说,他体内结聚了天魔之力?”
梁长复道:“非也,梁某从他内力之中,感受不到任何魔力。”
宇文公子越发好奇道:“赶快说说,那是怎么回事?”
梁长复略一沉吟,回忆着刚才的对掌,缓缓道:“那人内力刚猛澎湃,甚至可以说是汪洋浩瀚,属正派道教一脉,非邪门鬼魅内力可比。”
宇文公子眉眼中略带挑逗,道:“那上人跟他相比,怎么样呢?”
宇文公子心中自然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二人的差距,他还是想从梁长复嘴里亲口听到。
梁长复道:“梁某惭愧,梁某保守估计,可能不足那人……百分之一。”
“此话当真?他竟那么厉害?”
宇文公子似乎不太相信,瞠目问道。
站在宇文公子身后的鞴鹰一听,身上也是一震。
擎在他臂上那鹰似亦有感知,随之张开翅膀扑扇数下,啸叫一声,声震屋瓦。
宇文公子吃了一吓,还回头看了一眼。
梁长复道:“正因如此,梁某推知他必非凡人。寻常凡夫俗子,即便再有奇遇,亦练不到他那地步。”
宇文公子奇道:“他既不是凡人,又无天魔结聚,难道……难道他是神仙不成?”
梁长复道:“神仙自也未必。
梁某眼下有个猜想,如今天下骚动,人心思变,每逢此等风云际会、四海沸腾之时,定有真龙降世,或是神兽下凡。
依梁某愚见,那人若不是真龙,便是神兽。
观其相貌,并无龙颜,所以梁某断定,那人应是天庭某位神仙座下仙兽之化身无疑。”
宇文公子似乎不怎么相信,道:“梁上人,您老说得这些,是不是忒玄乎了点?”
梁长复凑近宇文公子,悄声说了几句话。
引得宇文公子面色凝重,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