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道：“羽哥，初妹可是……整日整夜想着你，时时刻刻盼你回来。”

张羽微微一笑，道：“我在洛阳都好，你不用担心。”

初心：“哪里是担心你，明明是相思之苦，你又何尝明白？”

初道：“那羽哥准备在家待多久？”

张羽道：“还不知道，这要看宇文姐的安排，她走，就要走了。”

初已知道张羽此行是和宇文姐一起回来，也知翠和他们一路同来。

她怯生生地问道：“那羽哥和翠姑娘……可还都好？”

张羽道：“挺好的，她还教我射箭，可是我很笨，学得很慢，总挨她骂。”

初疑惑道：“射箭？”

张羽就把田猎的事，简单给了她听。

初听他在洛阳又是读书，又是田猎，好不快活。

反观自己，在张家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只能看望月，日日愁闷，身边连个话的人都没有，度日如年。

家中，张大虎腿脚不便，李氏又是粗手笨脚，免不得很多活计都要初帮手。

初虽出身卑贱，但是自打她入了青楼，每日浸淫的不是琴棋书画，便是舞乐品茗，这突然来到乡野农家，沐浴解手都十分不便，更别提其他，不适之处颇多，甚至可以处处不适。

自从来到张家，初还从未沐浴，早觉浑身瘙痒难当。

此外，庄上经常有泼皮闲汉，听张家藏了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不时上门窥探，时不时些下流的言语，只气得初时常彻夜流泪。

要不是一颗春心挂记着张羽，这种日子，她早就忍耐不下。

但是张羽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这些抱怨絮叨，让初如何得出口。

当真是：别，心里苦，聚，心里苦。

待张羽完田猎之事，初忽然道：“羽哥，你能带妹妹一起去……涿郡吗？”

张羽微微摇头道：“不行，护卫不能带家眷。”

初听了，神情黯淡，微微垂首，心中早知希望渺茫，也只是随口。

二人聊着，却是鸡同鸭讲，女儿家的心思张羽完全不懂，还道初在家里过得挺好，便放下心来。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初见张羽对自己的心事一无所觉，心中兀自压抑，不愿再，便回屋忙活起来，给李氏打起下手。

张大虎见翠回屋，走出屋外，对张羽道：“怎么样，你问没问初在咱家如何？”

张羽道：“她挺好。”

张大虎看了张羽一眼，道：“羽儿啊，你看不出初姑娘似有心事？”

张羽不解道：“她怎么了？我看不出来。”

张大虎微微一笑：“唉，这也不怪你。爹在你那个年纪，也不知道女人家成在想些什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点事就要找你发脾气，很难捉摸。”

张羽忽地想起翠，道：“没错，翠就是这样的人。”

张大虎道：“哦？翠对你这样吗？”

“嗯。”张羽点点头。

张大虎道：“那你子可要注意点喽，那个翠姑娘，八成是看上你啦。”

张羽道：“看上我？什么意思？”

张大虎戳了下张羽脑门，道：“你个完蛋的东西，看上你都不懂？

看上你，就是她喜欢你，想嫁给你，想给你生儿子，真是个木头疙瘩，啥都不懂！”

这时初刚好在房门前，听到二人对话，原本她不想偷听，但猛地听到翠，身子不由自主便停了下来。

张羽道：“可是我没看上她。”

张大虎好奇道：“怎么？你不喜欢翠？”

张羽摇头道：“不。”

初听着，心花怒放，自她来到张家庄后，脸上第一次露出如此含苞待放的笑容。

张大虎向屋里望了一眼，拉张羽走出院门。

初见张大虎有意回避自己，不知他俩出院聊些什么，恨不得伸长脖子去偷听，却再也听不到什么，只得空落落地返身回厨房。

张大虎把话再兜回来，道：“初在咱家，过的不开心，你知道吧。”

“怎么呢？”张羽将信将疑道。

张大虎道：“爹好几次起夜，都听她在旁屋哭。”

张羽道：“为什么哭？”

张大虎道：“爹觉着，她应该是在这里住着不舒服。你想啊，咱家又穷，屋子又挤，初她毕竟是在东都见过世面的，住不习惯农村也是有的。”

张羽看看还在修建的新房，道：“等新房盖好了，就不挤了。”

张大虎道：“可是啊，初年纪也不了，在咱家呆着，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张羽道：“那怎么办？”

张大虎略一沉吟，道：“羽儿啊，你也年纪不了，若是你喜欢初，何不娶了他作妻子，成个家？到时候新房给你们住，爹娘可以搬出去。”

张羽从未想过娶妻成家，道：“这事我没想过，这里是爹娘的家，你们干嘛要搬出去。”

张大虎道：“今你回家，你看初多高兴！爹瞧啊，初早就对你动情了，如果你也有意，爹和娘帮你出面和她，撮合你俩，如何？”

张羽不知该如何回答，想到自己还要远赴辽东，估计一年半载不能回家，这期间会发生什么，实在不知，一时踌躇难决。

张大虎见他神色间毫无欢喜之色，颇为犹豫，猜出他对初可能没什么心思，便道：“自从初进到咱家，四里八乡可早就传开了，已经有几户人家，专程前来提亲了。

爹还听，武安和邺县有几家大户也盯上了初，不定过两就要上门项。

羽儿啊，你也知道爹娘的情况，果真县上来人，爹跟娘可挡不住啊！

真到那时候，初这么好个女娃，成了人家的媳妇，那多可惜。”

张羽想起周边几个有名的地痞无赖，眼神一沉，道：“可有人欺负初？”

张大虎道：“那倒没有，你爹好歹也姓张，本庄的人哪敢造次！

就算是外庄的，也不敢轻易过来。

哼，别看爹跛了脚，喊一嗓子，庄上百来号人还是叫得出来。”

张羽听了，略微宽心。

张大虎继续试探道：“怎么样？要不要爹娘给你向初？”

张羽心里一直当初是妹妹，毫无儿女私情，心底对结婚成家又是毫无概念，心底并无憧憬，便道：“爹，我一直只当初是妹妹，结婚成家，想都没想过。”

张大虎道：“那你不喜欢初？”

张羽道：“我只当他是妹妹，喜欢，也是妹妹的那种喜欢。”

张大虎盯着张羽的眼睛，见他神色之间毫无作伪，叹息一声，道：“那好，爹知道了。”

罢，转身一跛一跛回到屋去，背影些许落寞。

屋内已无张羽的睡榻，他只好拿了一套睡褥，去到未建好的新房屋内，贴着角落对付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