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寸液晶显示屏剧烈振动起来。

冥王，一界之主宰，其威似天，其心似渊，喜怒无常。

这一点，赵吏最有体会。

他与冥王打交道有上千年，时不时也会跟冥王开玩笑，但他心知冥王之怒是何等的可怕。

君心莫测，正是始终心存畏惧，该怂就怂，才让他活到现在，还能那么浪。

虽然不清楚苏蝉跟冥王曾经有过什么约定，但他知道，此时的冥王已经在发怒的边缘。

若是苏蝉无法给出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那么冥王大概会从液晶电视里杀出来。

要不要帮苏道长解围呢？

让苏道长欠个人情，或许将来有用。

而且，冥王发怒，殃及池鱼的可能会很大。

苏道长和冥王之间孰强孰弱，也是值得思考的一件事。

赵吏看向苏蝉。

苏蝉鼓着脸，气呼呼。

他不习惯被威胁，哪怕是冥王，也不能随随便便动他的电视。

“没有。”

“不记得。”

“滚。”

苏蝉正打算硬怼过去，嘴里却出来另一个充满魔性的声音。

身体失去了操控，苏蝉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的元神挤到了神识之海。

他可以感知外界的一切，但只能当一个看客。

神识之海掀起惊涛骇浪。

苏蝉很生气。

“约定是相互的，当你完成我的要求，自然也会得到你想要的。”

苏蝉话音刚落，液晶电视就稳定下来，冥王茶茶的脸色变得淡漠而高傲。

“好吧，不过我已经等了太久，三天之后，完成你我彼此间的约定。”

“没问题。”

那个魔性的声音说道。

冥王的目光落到赵吏身上。

“赵吏，如果道长有什么需要，尽力满足他。再动你的那些小心思，可是要受罚的哦。”

赵吏单膝跪地，低头应道：“遵命，冥王大人。”

谁也没有察觉，他的眼底闪过的一丝惊疑。

“道长，三天后见。”

液晶电视屏一闪，一首欢快的片头曲开始播放。

夏冬青的神色比任何人都差，方才的那些事，他一点也没听清。

他只觉得心口发闷，像有个东西要从心里跳出来，这会儿才好了些。

玄女脸色很平淡，她和冥王是旧识，但关系不好，如今是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不相干。

唯一让她好奇的是，刚才和冥王交谈的那个苏道长，像是换了一个人。

“嚓！”

苏蝉恢复了对身体的主导，嘴角上扬，撕开一包薯片，“咔哧咔哧咔哧”，吃的脆响。

他可不能生气，越是生气，越是称了某的心，让它看了笑话。

不就是被什么玩意儿附体了嘛，多大点事啊。

“咔哧咔哧......”

......

夜深人静之时。

“你什么时候能做到那种程度？”

苏蝉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心中疑虑不消，他难以入睡。

“一直都能啊。”

天花板上，一坨黑色，犹如水滴般垂下来，却始终和天花板黏着。

在黑色水滴的底部是一张脸，一副挖着鼻孔、很随意的表情。

“一直都能？”

“你以为我没有占据过你的身体？在你沉睡的那千来年里，爸爸早就把你的身体玩腻了。你真当我是表情包啊。”

“你都干了些什么？”

苏蝉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自己的身体竟有千百来年在别人的手里。

“那可就多了，说不过来。”

“你和冥王之间有什么约定？”

苏蝉问道。

“她想要她的哥哥复活。”

苏蝉一愣。

冥王的哥哥，也就是蚩尤。

“那你准备怎么做？”

“关我什么事，爸爸就一表情包，现在身体是你的。”

黑煤球抠鼻道。

苏蝉的脸很黑。

“你答应的事，凭什么要我背锅？”

“有一句话，不知你听没听，叫......父债子偿。”

“滚。”

苏蝉骂道。

“好嘞。”

黑煤球缩回去。

“等等，你需要冥王为你做的事是什么？”

“为了超脱这个世界。”

黑煤球垂落下来，看着苏蝉。

“世界会成就你，但到了一定阶段之后，也会阻碍你。来吧，要选择吗？选择留在这个世界，你会活得很顺心。一次一次的穿越在你记忆中的世界里，像一只井底的蛤蟆，看着井口的天。但终有一天，会有一块陨石坠落，你无处逃脱，只能连同你的世界和所有记忆一起毁灭。你也可以选择超脱，去更为广阔的天地，去接近真实，那里有一群和你类似的人，你会听到许多有趣的故事，也可能结交一两个知己好友。你可能活到最后，但以你的实力，几率很小。来吧，选择吧。自古以来人们渴望着选择，尽管很多时候他们会做出错误的选择，但他们仍然为了追求选择，追求更多的选择，而不惜生命，因为拥有选择就是拥有自由。来吧，选择吧。”

苏蝉的心跳在加速，他眼中有火光在闪烁。

“你的时间不多了，这个世界很快就会结束。对了，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个锅。我答应赵吏给他一个灵魂。”

“咚咚咚！”

“锅来了。”

黑煤球隐去。

苏蝉：“......”

开了门，不出意外是赵吏。

“道长，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迟到了很多年。”

赵吏的目光深邃，看着苏蝉。

在很多年前，有一个神秘人告诉他，可以给他一个灵魂，而作为交换，他必须要帮神秘人完成一些事。

他早早就完成了神秘人交代的事，可是神秘人迟迟不曾出现。

他一度以为自己是被耍了，直到今天，听到苏蝉与冥王对话的声音，他才知道，那个神秘人竟然是苏蝉。

“还有必要吗？”

苏蝉看到赵吏的体内有一种玄妙无比的东西正在慢慢蜕变，那正是人体最神秘的灵魂。

“它不完整。”

赵吏说道。

“有了灵魂，你就不再是不死的。”

“可是它能让我感受到喜怒哀乐，它能让我不再像一个傀儡一样，它能让我感觉......我还活着。”

“这是你的选择？”

“这是我的选择。”

......

转眼又一日。

风平浪静。

一切似乎都在等着三天之后。

接近凌晨的光景，苏蝉觉得嘴里没味，下楼去拿些零食，走到二楼，看见夏冬青站在玄女的房门前。

大清早，人比较饥饿。

苏蝉表示理解。

这时，夏冬青抬头看向苏蝉，邪魅一笑。